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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晏在麦田里醒来时，右臂的冰裂纹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他抬起手，阳光透过皮肤上的蓝色纹路，在麦穗上投下蛛网般的光影。苏瑜仍昏迷在一旁，她的脖颈和锁骨处也爬满了同样的冰纹，但呼吸平稳，胸口不再有黑印的痕迹。
第六面铜镜——那面从华清宫地宫带出来的"冰髓镜"，此刻正静静躺在麦穗间，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幅诡异的画面：十二道锁链缠绕成塔，其中六道已经断裂，剩下的六道尽头，隐约可见杨贵妃在镜中轮回的身影，以及……另一个自己，正站在现代博物馆里，伸手触碰展柜中的铜镜。
"这是……时间闭环？"
林晏猛地攥紧铜镜，镜面泛起涟漪，画面消失了。远处传来马蹄声，他赶紧摇醒苏瑜："娘，有人来了！"
苏瑜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丝冰蓝："这是……武德九年？"她抓起铜镜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我们被抛到了李渊称帝那年！"
马蹄声渐近，林晏拽着苏瑜躲进麦田深处。一队骑兵呼啸而过，旌旗上写着大大的"秦"字。
"秦王李世民的人马。"苏瑜压低声音，"玄武门之变就在今年六月。"
林晏心头一震。历史上著名的兄弟相残事件，李世民杀兄弑弟，逼父退位的关键节点！
"铜镜把我们送到这儿，肯定有原因。"苏瑜检查着六面铜镜，"冰髓镜能显示时空锁链的状态，现在断了一半，说明时尊对时间的控制已经削弱了。"
"那剩下的六面镜子在哪儿？"
苏瑜将六面铜镜排成一圈，镜面投射出的星图中，六个光点分别标注着：
「长安·太极宫」「洛阳·明堂」「扬州·大云寺」「幽州·安禄山府」「剑南·青城山」「西域·碎叶城」
最刺目的红光，落在"太极宫"三个字上。
"第七面镜子在太极宫？"林晏皱眉，"可那是李渊的皇宫，现在玄武门之变在即，戒备森严……"
"不止如此。"苏瑜指向镜中另一个细节——太极宫的光点旁，浮现一行小字：「镜主：袁天罡」。
"袁天罡？！"林晏瞪大眼，"他和李淳风不是一起写《***》的吗？"
"问题就在这儿。"苏瑜神色凝重，"历史上袁天罡本该在贞观年间才入京，现在武德九年，他根本不该出现在长安！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时尊已经改变了历史。"
正午时分，两人扮作逃荒的母子混入长安城。
武德年间的长安比开元时简陋许多，坊墙低矮，街道狭窄，但戒备森严。城门口贴着告示：「秦王有令，缉拿妖道袁天罡，献首级者赏千金」。
"奇怪。"林晏低声道，"李世民为什么要杀袁天罡？历史上他们明明是君臣相得……"
"因为现在的袁天罡，很可能已经被时尊控制了。"苏瑜指向告示角落的∞符号，"守镜人的标记。李世民身边一定有他们的人。"
两人在西市找了间破败的客栈住下。苏瑜从包袱里取出个皮囊，倒出几枚开元通宝——这是他们在上一个时空攒的，没想到在武德年间成了"未来钱币"。
"得想办法混进太极宫。"苏瑜摊开铜镜，"袁天罡手里的镜子是关键，它可能是十二镜中唯一能预知未来的一面。"
林晏忽然想起什么："娘，您说时尊改变了历史……那如果我们现在见到李世民，告诉他未来会发生的事，算不算也改变了历史？"
"这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苏瑜苦笑，"时间像一张网，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每做一个决定，都可能让未来面目全非。"
窗外突然传来喧哗。一队玄甲军冲进对面酒肆，押出个蓬头垢面的老道。老道挣扎间，袖中滑落一面铜镜，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是袁天罡！"苏瑜猛地站起。
林晏看清那面镜子的瞬间，右臂的冰纹突然灼痛起来。镜面映出的不是老道的脸，而是一幅骇人画面：玄武门前，李世民被乱箭射死，而站在城楼上冷笑的人，赫然是年轻时的时尊！
"历史已经被篡改了……"林晏声音发颤，"玄武门之变的结果，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
子夜，大理寺死牢。
林晏用最后一点冰髓之力，将右臂化作半透明的冰刃，悄无声息地切开了牢门铁锁。袁天罡蜷缩在角落，手上的镣铐刻满∞符文。
"道长。"苏瑜轻唤，"我们来取镜子。"
袁天罡抬头，双眼竟是一片浑浊的白色："没有用了……时尊已经拿到《***》原稿，他改写了六十象预言……"
"什么？！"
"他让李世民死在玄武门……让李建成登基……"老道剧烈咳嗽，从怀中掏出那面血镜，"这面预言镜……能看到被篡改后的未来……"
林晏接过铜镜，镜面顿时浮现恐怖景象：
——开元盛世从未出现，大唐在安史之乱后直接崩溃；
——杨贵妃没有被缢死马嵬驿，而是成了时尊的傀儡皇后；
——十二面铜镜组成的通天塔矗立在长安城中央，塔顶站着面容模糊的时尊，脚下跪着亿万生灵……
最可怕的是，塔底有个囚笼，关着个白发女子——正是苏瑜！
"这就是时尊想要的未来。"袁天罡惨笑，"他用我的镜子预知一切变数，用李淳风的镜子固定时间节点……现在只剩你们的冰髓镜能逆转了……"
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袁天罡猛地推开林晏："走！他来了！"
牢门炸裂，时尊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中。他的脸比在上个时空更年轻，但眼中的疯狂如出一辙："终于凑齐了……六面镜子！"
苏瑜将"冰髓镜"按在其余五镜上，六镜共鸣的强光瞬间充满牢房。林晏趁机背起袁天罡，撞破后墙逃出。身后传来时尊的怒吼，整个大理寺开始崩塌！
"去玄武门！"袁天罡在林晏耳边嘶喊，"必须在卯时前把镜子交给秦王！"
黎明前的玄武门，血腥味已经弥漫。
李世民带着尉迟恭等人埋伏在城门下，而城门上方，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伏兵已经张弓搭箭——但箭尖对准的，竟是李世民的后心！
"历史被改写了……"林晏藏在暗处，看着手中"预言镜"显示的景象，"原本是李世民伏击兄弟，现在反过来了！"
"因为时尊需要李建成登基。"苏瑜快速排列六面铜镜，"李建成迷信方术，会帮时尊收集剩下的六面镜子。"
冰髓镜突然自行浮空，镜面射出一道蓝光，直冲玄武门城楼——那里站着个黑袍人，正在对李建成耳语什么。
"是时尊！"袁天罡挣扎着站起，"他在操控李建成！"
林晏的右臂突然剧痛，冰纹蔓延到了胸口。他咬牙举起六面铜镜："怎么阻止他？"
"用镜子共鸣干扰时空！"苏瑜割破手腕，血洒在镜面上，"但一旦开始，我们可能会被抛到任何时间点！"
"动手吧！"
六面铜镜结成光阵，刺目的蓝光如利剑劈向城楼。时尊猛地回头，黑袍在时空乱流中猎猎作响："又是你们！"
玄武门上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无数交错的时空线。李世民和兄弟们都惊呆了，抬头望着这超自然的一幕。时尊狂笑着张开双臂："来吧！见证新世界的诞生！"
"休想！"袁天罡突然抢过"冰髓镜"，纵身跃向时空裂隙，"老夫用命换来的卦象，岂容你篡改！"
老道的身影没入裂隙的瞬间，整个玄武门的时间仿佛静止了。箭矢悬停半空，刀光凝固如霜，连飘落的树叶都停在原地。
只有六面铜镜仍在旋转，镜面映出十二个时空节点：
武德九年·玄武门
贞观十三年·时空裂隙现
开元二十五年·铜镜现世
天宝十五载·马嵬驿
……
2023年·博物馆
林晏突然明白了："这些是时间锚点！袁天罡用自己为祭，暂时固定了历史！"
静止的画面开始龟裂，时尊的怒吼从裂隙深处传来："我会在每一个时空等你们！"
强光吞没了一切。林晏最后看到的，是苏瑜扑向他的身影，和六面铜镜碎裂成星的画面……
当林晏再次睁眼，他站在一座熟悉的建筑前。
灰色外墙，玻璃展柜，电子讲解器的声音隐约传来——
"欢迎来到陕西历史博物馆，您现在看到的是唐代贞观年间的珍贵文物……"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