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宋江穿着一身红袍出来了,头戴四方黑帽,沿儿上有两条帽翅,再加上他那脸黑,老远一看,跟包青天似的。
一百多个将领都到齐了,吴用站在最前头。
“祝大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吴用带头喊,众人一齐跪下。
宋江笑吟吟地让大家起来:“过了过了,我只愿朝廷能早日招安,兄弟们都有个好归宿!”
李逵道:“大哥说得对,咱们迟早杀去东京,早日招安!”
宋江笑了笑:“这个铁牛,还没开席,就喝多了。”
宋清一声吆喝,上菜,几十个小喽啰将各种珍馐美味端上了桌,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随后,划拳行酒令就开始了,一片欢腾。
宋江坐在桌首,眯着眼看众人。
吴用陪在一边,给宋江夹菜。
李逵最为开心,连着来敬了宋江三轮,还给宋江磕了个头。
武松也高兴,当着宋江的面,干了十八碗,说是给哥哥重现我景阳冈上的风采。
至于小李广花荣、混江龙李俊、没遮拦穆弘、矮脚虎王英他们,也三五成群地来来去去,拉着宋江回忆往事,对酒当歌。
后来,大伙儿越喝越高兴,自然地拼起了酒量。
武松说,他最能喝,李逵说,他更能,俩人正吵吵呢,浪里白条张顺笑道:“李逵能喝是真的,当年宋大哥在江州城,是亲眼见证过我把李逵打进水里的,他那回喝了半条江!”
众人哄笑,李逵也没生气,拍了拍张顺:“按理说啊,还是你们水军头领能喝,你们动不动就待在水下三天三夜,没有肚量,怎么受得了?”
众人又哄笑。
柴进提议:“这样吧,让水军头领比拼比拼,看看到底谁最厉害!”
李逵看了眼宋江,见他默许,叫道:“我看行!张顺,李俊,你俩先来!”
张顺和李俊却都说喝不动了,武松叫道:“童威童猛呢?”
众人回头看,他俩早就趴桌上了,又笑。
李逵又说:“那水军头领还有谁,还有谁啊?”
气氛好像静了一下,武松指着席角:“那不是还有阮氏三雄嘛,你们三个今天怎么老实了,过来,敬宋大哥一杯酒!”
阮小七抬了抬头,没搭理他,阮小五看了看阮小二。
阮小二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到了宋江跟前。
李逵也过来拍着他肩膀道:“哎,这就对嘛……”
“一边去,”阮小二沉声道,“这第一杯酒,我不敬宋大哥。”
众人一愣。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逵醉醺醺地搂住他。
阮小二道:“我要敬晁天王。”
全体一静。
吴用道:“小二喝多了。”
阮小二再次打开李逵的手:“没喝多!不光是我,你,你,你们,都要敬!”
李逵一瞪眼:“我说你小子……”
“李逵。”宋江说了句话。
李逵立即止住。
“他说的对,咱们要敬晁天王。”宋江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
众人都跟着站起来。
宋江端了一碗酒,转过去,看向晁天王的灵位。
却是一只蒸烂了的猪头,在冲着众人笑。
“晁天王在上,”宋江就似没看到,“这杯酒,我带领兄弟们敬你,愿你魂归天际,永享……”
“永享你妈个逼!”阮小二一把将酒碗摔在地上,“你没看见那里摆的是个猪头吗?”
宋江淡定如常:“我怎么看着,那是晁天王呢?”
“你说什么?”阮小二更怒,阮小五和阮小七也把酒杯顿到了桌上。
一百多人,鸦雀无声。
宋江又说了一遍:“怎么,难道有错?兄弟们,你们看,那是不是晁天王啊?”
大家看着猪头,两眼发懵。
突然,李逵叫道:“没错,那就是晁天王,他不正在那里摆着嘛?”
“没错没错,就是晁天王!”
“是晁天王!”
李俊、张顺等人纷纷说道,一时间无数人跟着点头。
宋江轻蔑地看了一眼阮小二。
阮小二破口大骂:“宋江!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晁天王尸骨未寒,你他娘还有心思过寿,你说要给他报仇报哪里去了,你不怕遭报应吗?!”
同时,赤发鬼刘唐从人丛中闯了出来,手持尖刀,吼叫道:“晁天王,你在天有灵,让我杀了这个奸贼!”
他和阮小二正要同时冲向宋江,却不料,李俊、张顺、穆弘早就抽出了腰刀,另有十几个人死死地架住了他们俩,剩下的,将阮小五、阮小七一起按倒,林冲的脖子上,也被船火儿张横架了尖刀。
李逵从桌子底下抽出板斧,兴奋道:“大哥,总算揪出这几个贼了,是杀了是剁了,你给我一句话!”
阮小二急回头看,在他盘算过的人里,只有白日鼠白胜好端端地坐着。
不对,还有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