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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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我爸妈面部表情管理得太差了，嫌弃表现得太明显，秦涛便不愿再上我家门。而他在我面前不时流露的那种小心翼翼的自卑感，更让我觉得心疼。

因为始终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因为某些不得改变的缺陷而变得敏感脆弱。

为了安抚秦涛，更为了表现出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决心，我不顾父母反对，从家里搬了出来，搬到了秦涛租住的那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虽然没有了明亮舒适的居住环境，但我是幸福的满足的，这大概就叫有情饮水饱吧！

搬到秦涛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后，我才知道，秦涛之前为了给我买早餐，付医药费，房租都没按时交。我去的那天，正好碰到房东来催缴房租，语气颇都是嫌弃和鄙夷，秦涛一边对着房东说好话，一边讪笑着看着我。

那一刻，我的心疼得不行，好像是自己的尊严在地上任人践踏一般，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无奈又落魄的一面。我想要帮他付房租，但是被他拒绝了，我只能偷偷找到房东，还清了他之前的欠款，并为他预付了好几个月的房租。

之后，我收回了我那套房子，花了三十多万重新装修，我准备给秦涛一个惊喜，这套房子我打算做我们的新房。

我们蜗居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我由于不习惯这潮湿的环境身上张了许多红红的小疹子。我去医院看了医生，医生说这是湿气过重引起的，让我注意衣物的干燥经常要将被褥拿到太阳下暴晒。我将诊断书拿给秦涛，他看着诊断结果，突然就跪在我面前嚎啕大哭，他说自己没用，让我跟着他过苦日子了。

我默然无语，只是静静地说：“我们的婚房快装修好了”。

三个月后，新房装修好了，我将秦涛带到装修一新的房中，告诉他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家，秦涛大为感动，并且发誓，一定给我一个完美的婚礼。

为了赚到更多的钱，秦涛从传媒公司辞职了，之后辗转找了好几份工作，都没有做长久，不是因为工资太低，就是公司没有发展前景。

那段时间我觉得他有点眼高手低，但是这点毛病很快就被秦涛对我的好掩盖了。

那段时间里，秦涛消沉了很多，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一根接一根的劣质烟，抽得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儿，纵然如此，在我皱眉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从身后抱住我，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这么无能？我要怎么样才能做到配得上你？”

那一刻，我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如此把我放在心上，费尽心思地想要配得上我，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我很久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标题叫《我努力十年不是为了和你一起喝咖啡》，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出身，我以为触手可及的却已是秦涛拼劲全力都难以达到的，我知道他尽力了，但也只能这样了，这更加坚定了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决心。

到处求职无门后，秦涛找我借了二十万，说他想自己干，为了表决心，秦涛还特意给我写了借条。

当秦涛把借条交给我那一刻，我觉得我真找了个有志气的好男人。

4

就在我沉浸在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中的时候，和秦涛一起合伙创业的朋友卷款跑路，留下一屁股的债，银行的几次催债，将秦涛逼得走投无路。

为了挽救公司和完成他娶我的梦想，秦涛去借了很多高利贷。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其他合伙人得知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纷纷想要撤资，原本公司的钱是不能随意撤走的，可秦涛不知道是无知还是脑子秀逗了，居然签了个对赌协议，协议里明明白白写着公司如果出现经营问题，秦涛将以个人资产偿还全部债务，所以秦涛从高利贷那里贷到的钱款，也被以撤资名义挪走了。

秦涛不但被银行列为失信人，还陷入了更深的债务危机。他不得不到处借贷，靠着拆东墙补西墙来维持生活。还不上钱的秦涛被高利贷追债，一帮催债的人冲到我们居住的房间里，一番打砸破坏之后，还扬言他晚还钱一天，就要剁掉他的一根手指，直到他的十根手指全部被剁掉。

对方人多势众，我和秦涛躲在角落里，秦涛抱着我身体有些许微微发抖，直到他们走了，我才敢哭出声来。

那个时候，秦涛跪在我面前，扇着自己的耳光跟我说对不起，他说：“我们分手吧吧，跟着我这样一个烂人，你每天都要过得战战兢兢的，我真的不想拖累你。”

我知道，秦涛如今的落魄皆因我而起。如果他没有被我的父母羞辱，就不会选择辞职创业来证明自己，更不会因为合伙人卷款跑路而陷入债务危机，从而让自己的人生陷入绝境。

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离开。

我也考虑过替秦涛还钱，可房子和车子也是我唯一的资产，我们也没结婚，我为他付出了一切万一他只是玩玩我怎么办？在纠结很久后，我还是被理智和自私打败了，我爱秦涛，但还不至于爱到为他搭上全部身家。

如果不是催债的人杀上门来，目睹了秦涛被剁手的惨境我可能还是不会替他还掉所有债务。

三天后，催债公司的人找上门来，在房间里打砸一番后，拿出一把刀，将秦涛死死按在地板上，手起刀落，秦涛的一小截手指便被剁了下来，在秦涛凄厉的叫喊声中，鲜血喷溅，他的那截断指便滚落到地板上。

我尖叫着想要扑过去护住秦涛，却被几个人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忍受折磨。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人指着他的那截断指，叫嚣道：“下次如果还不了钱，你的其他手指也保不住了。”之后这一伙人便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在我的胸前狠狠抓了一把。

鲜血淋漓的惨象彻底改变了我从前觉得世界美好，人都不坏的观点，我突然意识到，秦涛再还不上钱他真的会没命的。

那群畜生走后，我顾不得羞辱，从地上捡起秦涛的那截断指，一边哭一边扯着他要去医院。

可是秦涛却倔强着不肯去，他说一边忍着剧痛一边不停地对我说对不起我，让我跟着担惊受怕了，他要留着这根断指，提醒自己以后一定不要重蹈覆辙。

他手指垂落的地方，洇了一大摊血迹。我知道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再耽误时间这截手指就真的再也接不上了，于是我从厨房拿出一把刀，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如果你不愿去医院，那我也剁掉自己的手指，陪你一起做个残废。”

秦涛从未见过这样的我，一瞬间他有些恍惚，眼神里有些担忧和恐惧，但这样的神情只是一闪而逝，随即就乖乖随我去医院了。后来秦涛的那截断指被医生接回去了，可是受过伤的地方再也无法回复到原来的样子，他手指的断根处，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根手指也失去了原本的灵活。

秦涛的落魄和倔强，让我看到了一个底层男人的悲哀。可我并没有怕，反而觉得自己是圣母一般，必须要带领他走出泥潭。我要和他在一起，要陪着一个他经历人生谷底，帮助他触底反弹。

为了救秦涛，我悄悄变卖了那套依靠父母资助买的房子，贱卖了自己开了不到一年的车子，替他还清了所有的欠款后竟然还剩两三万，我又用这笔钱租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子，告诉秦涛，从今以后我们又是新的开始了。

秦涛看着这样的我，眼里有几分不忍，嘴张了张轻轻说了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