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边境杀敌也审过不少细作敌军,刑部这两年,经手的案子也只多不少,谁说真话,谁说假话,我一眼便知。”
“你说你是心系徐致远,所以来求我放过他。可若真的像你说的,你早在他刚被抓进刑部大牢时就来求我了,怎么还能等到现在?”
容舒没想到赵明景这人一点都不好糊弄。
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在做什么,撒没撒谎,我想这些都与王爷无关。令牌在此,当年的承诺您就应该兑现。”
容舒把搁在桌前的令牌又往他跟前推了推。
“至于这其中内情王爷不该问,我也没有跟王爷交代的必要。”
赵明景没想到当年有些怯弱像小白兔似的,如今口齿这么伶俐,外人都怕他,她却还敢跟他叫板。
容舒不想继续跟他纠缠,最后不得不搬出了杀手锏。
“王爷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难道说,是对我生了别的心思,还是说还想与我讨论讨论当年的旧事?”
“你!”
她的话顺利的惹怒了他。
赵明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冷厉了起来。
“你回去吧,明日我会放人。”
“多谢王爷。”
容舒心里一喜,赶紧戴上帷帽,转身准备出门去,身后传来赵明景冷冷的声音,“这件事了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更加不要…”
“王爷放心,那件事不止王爷不想再被提及,我也一样,所以往后若是遇上王爷我会提前避的远远的,更加不会想着沾染王爷,毕竟我是有夫之妇。”
容舒语气也很冷,说完她转身就走。
赵明景心底腾起股莫名的火气,她这是什么意思?警告他,还是威胁他?
他一把拿过桌子上的令牌,拉开抽屉,将它狠狠丢了进去,接着大力关上。
咣当巨响依旧消散不了他心里的窝火。
他赵明景一辈子行的正坐的直,唯有当年那件事,他自觉亏欠。
但他已经给了独属于自己的令牌,只要她开口,金山银山她随便提,他都不会眨眼。
十多年过去,他还以为她是个品行高洁的,没想到比外面那些觊觎他的女人更加可恶。
他堂堂端王,手握重兵,可不是轻易就能被拿捏的。
“崇光。”
赵明景对着外面喊了声,很快他的近身侍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爷。”
“派人去查一查刚刚那个女人,她所有的消息,尤其在徐致远这件事上一定要事无巨细的禀报给我。”
“是。”
徐致远这件事上她处处透着猫腻,只要他派人去查,一定能查到把柄。
到时候谁威胁谁还不一定呢。
……
容舒出了端王府,就让许嬷嬷驾着马车去了距离侯府最近的寺庙,简单走了个过场,这样匆忙赶到侯府也已经到了傍晚。
没想到她刚一回去,徐靖渊已经脸色阴沉的在她屋里坐着了。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你逃避也没有用,当年你爹娘将你送来侯府,你就该明白,他们不会是你的退路,若你被赶出侯府,下场只会更惨。”
这点容舒从来都很清楚,这世上没有人会是她的退路。
所以她重生回来后,也没有想过要和离。离开了侯府,她的下场比现在还要惨,没了侯府夫人的光环,谁都能上来踩她一脚。
更何况,她的女儿还在这里。
既然离不开,那她就一个一个的送侯府里的这些恶魔下地狱。
这次徐致远本来该是第一个去死的,但是为了能最快的速度将女儿换回来,他的命就先留着。
不过,等到他这次回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侯爷不用提醒我,答应了的事我不会抵赖的。”
徐靖渊以为她一早出门,这么晚才回来,是想逃避徐致清过继一事。
“既然侯爷不相信我,那不如明日就为徐致清举办过继仪式,反正远儿没了,对我来说,谁都一样。这样侯爷可满意了?”
容舒红着眼看着他。
徐靖渊当然满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催你。”
“既然如此,我这就让人准备,明日族里的一些长辈也在场,你到时候可得体面一些,别让我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样子。”
生怕容舒会变卦,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出了院子。
容舒看着他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忽然觉得徐致远也挺可怜的。
原本还以为他的那对爹娘多在乎他,结果他这前脚一出事,后脚就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被丢掉了。
不过,这样一来,以后侯府可就热闹了。
第二日一早徐靖渊还特意派人来,表面为催促,实际上是来看着她,怕她再找什么借口拖延。
终于到了时间,容舒跟着往正堂而去。
过继仪式很简单,要先在正堂,由族中长老的共同主持下,先拜了嫡母,再敬茶改口,最后还要去祠堂叩拜祖宗,当着祖宗的面儿修改族谱。
九岁的徐致清已经能知事了,虽然不大情愿以后要改认别的人为母亲,但还是按着规矩照做。
容舒全程冷着张脸,为了今日这场戏,她还特意在脸上多敷了层粉,让她整个人看着憔悴又虚弱。
徐靖渊看着很不满意,但容舒又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全程也配合着,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反倒是站在最边上的苏棠,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如今她满心的期盼都在徐致清身上,而徐致清比徐致远聪慧,也将成为她新的希望。
徐致清所有叩拜仪式都做完,接下来就到了敬茶的时候了。
在所有人注视下,他端过丫鬟手里的茶,递到了容舒的面前。
“母亲,请喝茶。”
然而容舒却并没有伸手去接。
原本满是笑脸的苏棠一下就变了面色。
徐靖渊也阴沉下了脸。
几个族老原本就觉得今日的事情太过荒唐,这嫡子还没死,就着急过继,也太…
但如今他们也依靠着侯府过日子,今日被叫来也就是走个过场,所以也只是沉默。
徐致清见容舒没接,只能端着茶盏继续道:“母亲,请喝茶。”
容舒还是没接。
徐靖渊忍不下去了,他厉声呵斥,“容舒,清儿叫你呢,你没听见吗!”
容舒恍惚的神情仿佛才回神,但她还是没接,反而先落下了泪来。
“我的远儿还没有…,侯爷您怎么能…”
“胡说八道什么!清儿孝顺懂事,你这段时间病着,他日日都去你院里请安,这么好的孩子,你还有什么可推辞的。”
“可…”
“难道你忘记昨日我说的那两个选择了吗?”
容舒只得颤抖着手去接杯盏。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一道满是愤怒的少年声音,“母亲,我还没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