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怎么能答应呢。”许嬷嬷不明就里。
她甚至觉得,与其过继徐致清,继续被苏棠和徐靖渊操控,还不如被休。
容舒却眼睛闪动着星光,“嬷嬷,我有办法将嘉悦要回我身边养着了。”
许嬷嬷忽然明白了,徐嘉悦还在府里,容舒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撒手离开。
况且这个时候容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根本别想指望他们帮忙。
容舒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夫人,只要能将嘉悦小姐从苏棠那个***手底下要过来,奴婢可以做任何事。”
容舒神情却忽然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
良久她叹息道:“嬷嬷,这次不用你做什么。”
这次她得亲自出马才行。
窗外夜色已深,容舒吩咐道:“嬷嬷,我明日一早想出府一趟,你帮我安排马车吧。”
“这个时候出府?”
容舒想到明日要去见的人,心里很是复杂,若非眼下这是她唯一能把嘉悦认回来的机会,她这辈子都不想去见那个人。
“嬷嬷,去帮我安排吧。”
许嬷嬷知道她可能不想多说,便点头退了出去。
许嬷嬷离开后,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容舒从床上起身,走到了桌前,从妆奁最底下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枚玄铁令牌。
金属的质感握在手里,冷的她有些不安。
那段隐秘的旧事也不由浮现在脑海。
还有那人临走前丢下这枚令牌时冰冷的话语,“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相信你也不会四处宣扬,自寻死路。今后若是有任何所求,只要你拿着这枚令牌,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这些年她死守着那件秘密,因为觉得屈辱。许嬷嬷也不曾告诉。
也没想过再见那人,即使他位高权重。
事情最开始发生的那几年里,她恨透了他,如今经历过侯府这些阴谋算计,倒也慢慢释怀了。
而如今…她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翌日天亮,容舒带着许嬷嬷出门去了,临走前告诉院里的丫鬟她要去庙里上香。
马车在街巷穿行许久,最后却到了一处巍峨府邸。
容舒将事先准备好的帷帽戴上,叮嘱许嬷嬷在马车里等,接着就上前去敲开了大门。
咯吱一声,沉重的大门打开,露出一个腰悬佩刀的侍卫。
“何人擅闯,这里可是端王府。”
端王赵明景十年军旅,战神之名传遍整个大夏,手上握着几十万军权,如今又掌管着刑部。
京中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可偏偏他本人不喜欢那一套,严令任何人无事不得擅闯王府,府中守卫也如他本人一样冰冷而不近人情。
除了最开始的一年有人不信邪的上门试探,被轰出来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人再厚着脸皮继续了。
而容舒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上门的,侍卫虽神情冰冷,但也十分好奇。
“我有事,要见他。”容舒将手里的令牌举给那侍卫看。
侍卫一看也神情一凛。
他家王爷的令牌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而且还是一个妇人,可令牌的的确确是真的。
“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传。”
赵明景此刻用过早膳正在书房整理卷宗,刑部的每一个案子审理完毕都需要他再做最后的批注。
此刻他正停留在徐致远青楼杀人一案上。
这时门外有侍卫道:“启禀王爷,门外有位妇人拿着您的令牌,想要求见您。”
手里的笔突然顿住,赵明景不由转头看向门外。
侍卫被他脸上的神情吓到了,“一定是有人假制令牌,属下这就将人赶走。”
赵明景却忽然道:“让她进来吧。”
他的令牌,只给过一个人。
赵明景没有忘记,只是已经十多年过去了,他以为对方许久没有登门,可能早就忘记了。
此时上门,又是所求什么呢?
不过,无论所求为何,此事过去,就彻底两清了。
不多时,容舒被带到了书房。
赵明景早已收了卷宗,搁置毛笔,他随手翻阅着闲书,口气也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容舒都没有。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容舒将手里的令牌放在了他的面前,道:“我想王爷在明日放了徐致远。”
赵明景突然放下了手里的书,抬起头来看向容舒,他的目光很冷,即使隔着帷帽遮挡容舒也能感受到一股锐利的锋芒。
“刑部已经结案,徐致远杀人害命,证据确凿,你这是要我姑息凶手,做那奸佞?”
他的语气句句压迫。
容舒深吸口气,道:“当年你曾答应过我,说只要我拿着令牌来找你,你就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堂堂端王,应当不会是那出尔反尔之人吧。”
提起当年旧事,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屋内沉默许久,一时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最后容舒先等不及了。
“徐致远是我儿子,我知道这件事对于王爷来说,确实有些为难,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王爷没有成亲,也没有当过父母,不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
“让我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么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这才求到了王爷这里。就当是兑现王爷当年的诺言,此后我们两清,我也绝对不会出现在王爷面前。”
容舒刻意让自己语调带着几分焦急与哭腔。
然而赵明景却还是沉默着。
隔着帷帽,容舒能看见赵明景一直在盯着她。
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说这件事是有点违背他做官的意愿,但刑部如今在他掌控之中,这个要求应该也不算难吧。
莫非此人还是个嫉恶如仇的,自己这个要求让他觉得违背了原则,因而生气了?
“将你的帷帽取下!”
“啊?”耳边冷不丁响起赵明景命令式的口吻。
容舒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取下。
没了遮挡,两个人都彻底看清楚了彼此。
十四年前还带着几分青涩的两人,如今皆已分别成了男人与妇人。
一个高大威武,一个温和淡定。
“你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