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修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扶,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衣袖,就被她侧身避开了。
那个细微的躲避动作,像一根针,扎进了霍沉修的心口。
“别碰我。”她淡淡地说。
霍沉修的手僵在半空,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收回手,冷笑更甚:“行,长本事了。既然你这么想走,我成全你。出了这个门,你最好别哭着回来求我。”
林歆染没有回答。她拉起行李箱的拉杆,轮子滚过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走向门口,每一步都踩在霍沉修的雷区上。
就在她即将踏出衣帽间的那一刻,霍沉修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最后的通牒和傲慢的笃定:“林歆染,你身无分文,连药都断了。出了这扇门,你活不过三天。”
林歆染停下脚步,背对着他。
她的左手***大衣口袋,指尖触碰到那个硬邦邦的长方体——那是她的备忘录,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他的喜好、禁忌,还有她日渐消退的记忆。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露出一截苍白脆弱的脖颈。
“霍沉修,”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那些药,我早就不吃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走廊的阴影里。
身后的衣帽间灯火通明,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紧握着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却始终没有迈出挽留的那一步。
直到玄关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大门关上。
世界归于死寂。
霍沉修盯着那个空荡荡的行李箱位置,心头的烦躁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像野草般疯长。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气恶劣:“给我查她的定位,我倒要看看,她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他笃定她走不远。这只被圈养了十年的金丝雀,离了他,连翅膀都张不开。
此刻,窗外夜色如墨。一辆出租车在雨幕中停下,林歆染瘦弱的身影钻进后座。她从口袋里掏出备忘录,在崭新的一页上写下:
【倒计时第15天。我终于,自由了。】
字迹因为手抖而有些歪斜,却透着一股决绝的狠劲。
**第8章 无声的告别**
清晨六点的机场大厅,冷清得像一座巨大的玻璃棺材。
林歆染站在值机柜台前,脊背挺得笔直。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米色风衣,领口空荡荡的,锁骨嶙峋得能割伤手。手里捏着护照和那张飞往柏林的单程票,指腹摩挲着纸张粗糙的边缘。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是霍沉修。一条例行公事般的短信,语气是惯有的居高临下:【今晚封家设宴,七点来接你。别再耍脾气,那件大衣是限量款,弄丢了就别再指望我给你买。】
大衣?那件被她亲手剪碎、混着血丝扔进垃圾桶的羊绒大衣?
林歆染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死寂的阴影。她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大脑像一台过载后烧坏的机器,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落。
她按下了关机键。屏幕归于漆黑。
紧接着,她拔出了SIM卡。清脆的“咔哒”一声,那张承载了她整整十年爱恨的塑料片,被她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它滑落下去,落在几团废纸中间,无声无息。
“小姐,您的登机牌。”空乘人员递来那张薄薄的纸片。
林歆染接过,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