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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赵平生来了我房里。
自他回府，这是第一次宿在我的院中。
绵绵一早得了消息，喜不自胜，太阳未落山便急着给我打扮。
我看着镜中钗环满鬓的自己，突然徒生出悲凉来。
［绵绵你看，我也沦落到要以色事夫的地步来了。］
绵绵眼眶一红，忙笑着叉开话题。
［夫人，你看这个玉簪，花样多漂亮。］
可那时我还不知，哪怕是以色事人，也会被弃之如敝。
是夜，赵平生推门进了我的卧房。
绵绵笑着和我对了个眼神，锁好门出去。
卧房里只剩我们二人相对。
明明朝夕相对数年，可此刻看着他的脸，我却无端生出几分紧张来。
他走上前，半跪在我面前，将我揽在怀中。
我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臂膀中，嗅到了熟悉的清冽花香。
［安安……］
他温柔唤我的闺名。
我反抱住他，微微闭上眼，在脑中细细描摹他的模样。
［夫君……］
可下一刻，他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安安，你可不可以上书岳丈，替明月求一个平妻的位分？］
我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躯壳，周遭的一切声响都如同虚无。
可我却能听到赵平生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安安，我从未如此倾心一个女子。］
是的，他忘了。
他忘了曾许诺与我白首偕老。
忘了他曾许诺我是他的妻。
唯一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