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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季洁！你要在这里也给我拖稿吗？”
江苗苗忍无可忍，瞄准了苏泽不在家，再次上门。
“江苗苗，我心累，你别找茬。”
“我找茬？我是来让你看清现实的！笨蛋！”
我不理解：“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江苗苗收敛火气，摆出一副我再熟悉不过的“嫌弃”表情，连瞪过来的角度那么熟悉……
不是姜淼淼是谁！
不会吧？
难道……
我惊了：“姜大编辑，难道你也穿书了？”
“才没有！我现在只是让催眠师让我短暂地进入你的意识世界，和你相遇罢了。”
姜淼淼说着，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要不是我，你应该也不会遭遇穿书这事……”
“啊？”
我不淡定了，咬牙切齿地逼问道：“姜淼淼！你、到、底、做、了、什、么！”
姜淼淼说她身为资历深品味高的老编辑，还从未遇见过像我这种如此厚脸皮的拖稿作者。
因为我不仅拖稿，连改个稿子都得三催四请，任评论、留言、私信被轰炸也始终无动于衷，视黑评如粪土。
而追究到我穿书的那天，也是她终于忍无可忍和我发了飙的那个晚上，正巧是她迈入三十大关的生日。
那晚，没有庆祝的派对、没有悠闲的时光、有的只是加班如常的工作模式，再遇上主编催她，她催我，最终催不动的惨烈结局，她终于彻底放飞自我的冲动了一回。
独自一人的办公室里，姜淼淼打开美团，叫了好几份外卖，顺带点了个奢华的慕斯蛋糕。
看着蛋糕，她翻出打火机，把薄纸卷成细条插到了蛋糕上充当了蜡烛，唱生日歌后许愿，流程走了个遍，最后才解决起蛋糕。
年龄大了，听这些，就很容易伤感。
可，这和我穿书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说重点。”
姜淼淼心虚了，她说：“我许愿了。愿望就是想让你有朝一日也当一回编辑，尝尝催稿的痛苦。所以你会穿进我的书应该算是实现了我的愿望吧。”
简直了！
我问：“那我要是当初没有选择做苏泽的编辑……”
“不可能吧，那个‘搞定它’那么明显……你难道不是领悟这个意思，才这么做的吗？”
姜淼淼，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不聪明，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但此时此刻，我不能自揭老底。
姜淼淼沉默了，然后嘴角抽搐：“所以你没有领会？那你、你做苏泽的编辑，不会是想真的和他在一起吧？”
“……”我别过脸。
姜淼淼扶额。
“算了，我也不想深究其他，只要你好好回去就行。我都要被吓死了，你是不知道，隔天我去你家发现你睡死在床上，怎么叫也叫不醒的场景……火急火燎把你送医院，一顿检查下来啥毛病也没有……你就这么昏睡了近半个月，期间还不断说梦话，也还好是你说了梦话，我越听越不对劲，什么苏泽什么江苗苗的……我靠，这不就是我的小说吗！我立马联系了一个心理催眠师，想用深层催眠唤醒你，结果我打起瞌睡，催眠对我起了作用，我这才通过意识控制了江苗苗来找你！”
原来姜淼淼能和我面对面谈话，是经历了这么曲折的一段。
我猛喝一杯水，让自己冷静，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她催我：“你赶紧帮苏泽把稿子弄好，然后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去了！我的意识也马上要脱离这个身体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淼淼，其实……”
姜淼淼打断我的话，从未有过的认真浮现在她的脸上，“季洁，再不回去会造成脑损伤的，我不允许。”
现实与虚幻交替连接，梦境真假难辨，大脑迟早会发生错乱，这是很糟糕的后果。
“我不管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拖延进度，想想现实世界里的一切，你能放下吗？不管是工作还是感情，我相信你不会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选择。我……”
姜淼淼的话没有说完，意识突然抽离，她晕眩了一会逐渐清醒，再开口已经不是刚刚的那个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苗苗怒吼着，我却懒得解释什么。
我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我有离开这里的原因。
姜淼淼没有点明很多事，但她知道我都明白。
那之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回忆过去，思考未来，感受现在。
苏泽来敲我的门，第三次的时候，我才回应了他一声。
他说他做了饭，让我不要饿着，这样对身体不好。
永远温柔得体的苏泽，如果知道真相，是会仍旧淡定，还是即刻崩溃呢。
我不得而知。
只是从房间里出来后，和他面对面吃着饭，我忍不住眼圈泛红地向他保证：“接下来，让我们成为最好的搭档吧。”
苏泽点点头，没有说话。
11.
接下来的一个月，去杂志社开了几次会，顺稿也变得流畅自然。
圣诞节那天举办的小型作家活动聚会，我陪同苏泽一起出席了。
期间，苏泽牵着我穿梭人群，他意图明显，而我微笑应对，避无可避。
我没有喝酒，苏泽也只是喝了两杯香槟，不至于醉的程度。
宴会结束后，他却执拗的要我挽着他走路。
他说：“时间还早，我们去东日桥那里吹吹风吧。”
东日桥不过是这个城市里天桥里的一座，只因落于市中心的一处，所以建的相对敦实美观。
夜晚穿行于桥上桥下的人很多，站在护栏旁俯看马路，拥挤的街景尽收眼底。
风有些大，吹乱了我披肩的发。
我尝试用皮筋绑起，皮筋却被苏泽顺势接了过去。
他站在我背后，一边温柔的替我整理，一边说：“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风也很大，大家走的很急，那个时候，手上一叠打印好的稿子被吹跑了几张，还好有人帮忙捡了才不至于遗失，那些可都是心血。”
桥上有一个摆摊做手机贴膜的小伙在发呆，几个小姑娘路过询问价钱时，小伙子的脸红了。
我听苏泽说着话，看着这些青春的场景，心里动容无比。
“我们相遇在那个起风的季节里，后来分道而去，到现在故地重游。今天是个好日子，可我总觉得你有心事，如果我帮不上忙，希望你能顺利解决它，不遗憾不后悔。”
苏泽趴在护栏上，灰蹭上了衣服。
他像回到了不在乎形象时的少年模样，甚至还用手拨乱了自己硬邦服帖的头发，星辰似乎都藏进他的眼里。
他笑着：“做你想做的就好，不要犹豫。”
他说：“一如当年那个你一样，为了把稿子投出去，不断奔波，从不停止。我帮你把稿子捡回来后，和你聊了很久，虽然后来你成为了编辑，我们为此分手了……可我依旧怀念那个立志成为作家的你。”
没能在这个世界坚持下去的事，如果能在其他地方做到，一定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