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姬真的决定了吗?你可知·····。”
对小夭忠心的侍女不多,涂山璟留下的静夜算一个。
小夭依旧坐在那张万年不变的竹藤椅子上,午后的风带着炎热的气息,她将盖在自己脸上的蒲扇揭开。
静夜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看不清这位王姬了,她分明这么厌恶回到那个名利场,但是如今却又要回去。
小夭自然知道静夜的想法,她指了指桌上的包裹。
“静夜,你走吧。”
静夜有些惊讶,她跟在王姬身边这么多年,自诩了解她,却不想有一天她会要她走。
“王姬这些天将那些对您忠心的都打发走了,定是有什么原因。”
“静夜,你知道吗,我曾在荒岛见过一群人,他们就像当初的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
静夜对上小夭的眼睛,她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她有些如释重负,朝着小夭行了离别礼。
“王姬,主人喜欢你,想得你一人心。可他也盼你幸福,快乐。”
小夭很久没有回复,旁边的侍女都觉得小夭是不是睡着了。
可是良久,那蒲扇之下,竟然隐隐约约传来了啜泣的声音。
那天,侍女看着她把后院树下的青梅酒全部挖了出来统统喝光。
没有人阻止她。
相柳站在月光之下,注视着小夭的一举一动。
清冷的月光就这么洒在地上的空酒瓶上,显现出柔弱的白光。
那一刻,小夭彻底放下了对涂山璟的怀念和愧疚。
“你怎的这般糊涂!你分明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
小夭一大早就被阿念的狮吼功给吵醒。
她揉了揉自己浮肿的眼睛,想来这丫头是已经知道自己答应回到紫金宫的消息。
“都知道啦?走吧,今天就出发。”
阿念最终没有同小夭一起回紫金宫。
她抱着小夭。
“姐姐,你知道的,我和那个馨悦不一样。”
小夭是心疼阿念的,可是她又觉得阿念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儿。
阿念不去紫金宫,不见馨悦,那么她和沧玹就永远都可以维持着体面,也可以维持着白帝的体面。
五神山的风景逐渐远去,小夭倒是一点都没意外轿子里多了个相柳。
“你的医馆我交给了胖子管理,还有你特地留下的药方,我也给了他们。”
相柳慢条斯理地从桌上端起一盏茶,也不管优不优雅,直接往嘴里灌。
小夭也笑着抿了口茶,茶叶轻飘飘地沉入杯底,她的眼神有些浮沉。
相柳果然是相柳,做什么,都这么周全挑不出一点错处。
“准备好了吗?”
相柳不是第一个问小夭是否准备好的人。
小夭想了想。
“中原对沧玹,可有可无。但是他也乐得这个威胁起内讧。这些年他一直默默观察,不就是等着我回去吗?”
相柳有些意外,小夭似乎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沧玹在等着她回去见他,求他帮助中原。
相柳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那天带她去见那些人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逼着她做出选择?
“你知道吗?那天我看见有个小孩儿在地上写什么,那或许是他死去亲人的名字,或许是他自己的名字。盛世崩塌砸在他们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做不得假。”
小夭不觉得自己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这些年在清水镇她也从未想过去插手中原和神族之间的明争暗斗。
或许是因为涂山璟,也或许是因为那次冲击太大,她忽然意识到,她这样,和死去无异。
“小夭·······。”
相柳还想要说些什么,小夭忽然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大肚娃娃。
那是相柳曾经送她的······新婚礼物。
“相柳,我知道是你。”
相柳曾经用防风邶的身份骗过小夭一次,这一次,小夭坚信自己没有认错。
大肚娃娃出现的一瞬间,相柳有些窒息。
“可是相柳,你曾经放弃过我。”
小夭曾经问过相柳,不嫁丰隆嫁谁,他没回答。
之后的毒药,他也未曾回答。
小夭以为,他已经放弃她了。
她看着相柳。
“那你这次,是回来做什么?”
相柳自嘲地笑着。
是啊,当初是他先放弃了她的。
她不知道他是死而复生,不知道他求巫师救下自己的时候,想到的全是她,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不选责任,他坚定不移地选她。
她不必知道。
“王姬,你觉得,我还能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