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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海的儿子踢球摔了。
胫腓骨粉碎性骨折。
市体校重点苗子。
送进医院时脚趾发紫。
骨科主任看了X光片直摇头：“手法复位要求太高，我们搞不定。”
有人提：“让杨志远试试？”
赵德海当场拍桌子：“那个猥亵犯？医院还没开除他就不错了！”
他儿子躺在病床上哼唧：“爸……疼……”
“忍着！专家马上就到！”
等了一天。
省里的骨科大牛在手术，排不上。
第二天。
孩子小腿肿得像冬瓜。
血管受压明显。
护士提醒：“再不处理，可能要截肢。”
赵德海脸黑得能滴墨。
晚上九点。
他来急诊找我。
西装皱了，领带歪了。
声音放得很软：“小杨啊，以前的事是误会，咱都是为了工作……你现在能不能去看看？”
我正玩《羊了个羊》第二关。
卡住了。
第三只羊跳来跳去。
我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只负责开感冒药和贴创可贴。”
他咬牙：“医院可以恢复你的职称。”
我笑出声：“职称恢复了，网友会删评论吗？秦雅会道歉吗？你们开会处分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误会’？”
他压低嗓门：“你要什么条件？”
我放下手机。
转头看他：“让我治可以。”
他眼睛一亮。
“你得先在网上发声明。”
“说什么？”
“写清楚：‘杨志远医生在抢救中剪开患者衣物属于正当医疗行为，不存在任何不当举动。’”
“然后@秦雅，让她转发并致歉。”
他脸色瞬间铁青：“你这是挟私报复！”
我耸肩：“你们当初拉我下水的时候，讲过私人感情？”
他甩手就走。
门被撞得哐响。
我继续打游戏。
凌晨两点。
值班铃响。
护士跑来：“赵副院长的儿子疼晕过去了！血运完全阻断，必须马上手术！”
我说：“那就做呗。我不是主刀，别找我。”
“可现在没人敢上台！主任说风险太大，出了事谁都担不起！”
“那就转院。”
“外面下暴雨，高速封了！”
“那我也没办法。”
她急得快哭：“他是副院长的儿子啊！要是真截肢了……”
我打断：“要是普通农民工的儿子呢？是不是直接劝回家养着？”
她哑口无言。
最终，他们花六万请了个私人专家连夜飞来。
落地租车进城。
路上差点出车祸。
手术做了三个小时。
保住了腿。
但恢复期至少半年。
不能打球了。
第二天中午。
我在食堂吃炸酱面。
赵德海从后面走过来。
站我旁边。
我没抬头。
他说：“人救回来了。”
我嗦了一口面：“哦。”
“费用八万，医保不报。”
我夹起一根黄瓜条：“自费项目，一向很贵。”
他盯着我：“你明明能一句话解决的事，非要等到这种地步？”
我放下筷子：“你明明能一天前就发声明，非要等到儿子快残废？”
他语塞。
我说：“你不是来谢我的吧？”
“当然不是！”
“那你来干嘛？嫌我不够解气？”
他压低声音：“你不就是想出口气？现在够了吧？”
我擦嘴，站起来：“不够。”
“你还想怎样？”
“我想让全院都知道——”
“当权力作恶的时候。”
“它以为踩的是一个人。”
“其实是在给所有人挖坑。”
我走到垃圾桶前扔餐盒。
补了一句：
“顺便告诉你儿子，下次踢球前，记得先查查队医有没有被你们医院逼走。”
他站在原地没动。
我走出食堂。
路过公告栏。
看见贴着新通知：
《关于进一步规范紧急救治中患者隐私保护流程的通知》
我掏出笔。
在下面签上名字。
**杨志远。**
然后画了个勾。
意思是：**已阅。但不会执行。**
回到值班室。
打开电脑。
把赵德海昨天求我的全程录音导出来。
新建文件夹。
命名：**证据4。**
顺手上传云端。
设密码。
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