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城站出发,回乡经过的第一站,是合城站。
上来一对情侣,我是B座,他们是A座和C座,女孩跺脚问男孩怎么买的票。
男孩委屈说能抢到同排票不错了,随即堆着笑客气问我能不能换个座。
我看着他们紧紧握着的手,轻轻笑了笑,起身坐往A座。
男孩向我道谢,放好行李,护着女孩坐在里侧。
“快快快!发朋友圈,我们从合城出发回家过年啦!”女孩兴奋拿出手机。
我微笑看向这青春勃发的爱意,低头确认手机里的合影已删除殆尽。
我和宋修宴的故事,也是从快过年的合城开始的。
那是我第一次单独负责来合城投标。
那天暴雪,地铁停运打不到车,眼瞅着就要来不及。
我绝望地求助秦总,秦总一边骂一边把宋修宴的电话发来,让我找宋修宴送。
宋修宴听完我带着哭腔的求助,在电话那头轻声叹气:“我知道了,你别慌,就在那个地铁站等我。”
他在落着雪的公路上疾驰,一边安慰瑟瑟发抖的我,说来得及,一边又温和开口,让我凡事预留时间空间。
最终有惊无险,我送完标书,羽绒服内已经一身汗。
宋修宴站在车旁递来一杯热咖啡。
那天夜里,我发了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这个雪天里,遇见了心软的神。”
他给我点了赞。
我给柳闻的朋友圈点了赞,一分钟后那条朋友圈消失了。
宋修宴打来电话试探:“我在回家路上。”
我平淡回应,让他注意安全。
他似乎放了心:“你也注意保暖。”
“宋修宴,”我喊他,“今年过年,我可以告诉我爸妈我谈恋爱了吗?”
他不希望我告诉家里我们的恋情,他总说还没到那一步。
“不了。”他在那头沉声,“他们似乎很着急你的婚事,别搞太复杂了。”
“我知道了。”我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像往年一样,我订了第二天晚上回乡的车票。
但不同的是,今年我没有抢回程票。
淋过雨,身体没抗住,还是发烧了。
我难得地打车去上班,望着车窗外发呆时,清晰地看见宋修宴的车牌号,从面前疾驰而过。
我的出租屋和宋修宴的家,其实相距不远。
但他接送我得过常堵车的虞嘉大道,绕不开,一堵就是半个小时。
所以我从不指望他愿意接送我,他也乐得避嫌。
而我今天才知道,那条路已经修了大半年,宋修宴开车到我家,只要十分钟。
所以这大半年来,他日日经过我门前,却从不提捎带我。
而今天他来的方向,是柳闻住的清风小区。
宋修宴并不顺路,他是特意的。
到了公司我贴上退烧贴,以最大效率整理交接文件,直到一个熟悉却罕见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宋修宴问我:“你病了?怎么也没跟我说?”
我整理文件的动作不停。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从来也不像别的男朋友一样。”
我看了眼不远处陆续到岗的同事,补了一句:“快走吧,他们会看到的,你不是一向避嫌?”
宋修宴没再说什么,沉默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