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的阳光极好,温柔的光芒洒落在安宁乌黑的长发上,像极了从天而降的天使。
每当有人给我乱取绰号时,她都温柔地呵斥他们,男生们为了在她面前博得好印象,渐渐不再以嘲笑欺辱我为乐。
她有天趴在桌子上,指着我的胳膊说,“翠翠,你其实不黑的,只是不注意防晒护肤罢了。”
她教会我用洗面奶,涂保湿霜,用发膜护理头发,调海藻泥做面膜,监督我运动控制体重,每次看到我驼背,就一巴掌打在我背上,说一句“挺直了!”
她把自己的旧手机送给我,下载了很多学习APP,叮嘱我每天跟着APP练习和纠正发音,不厌其烦地辅导我功课。
甚至周末带我去她家的超市做兼职,告诉我攒够钱去做牙套,我就不再是龅牙了。
安宁的到来,抢走了韩恩乔本来的光环,尽管她那么低调不张扬,但仅仅只是安静坐在那儿,就吸引了很多眼光。
韩恩乔气急败坏,好几次故意找安宁的茬,都被安宁轻松化解;她向老师诬陷安宁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但老师根本不相信,处处维护安宁;有一次她当众让安宁难堪,被“正义感十足”的男生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甚至向自己当校长的父亲告状,但她父亲警告她,不许影响安宁学习,安宁可是要去冲刺省重点中学的苗子。
渐渐地,韩恩乔消停下来,或许她接受了安宁比她优秀的事实,或许她有了新的欺辱对象,总之,我们都喘了一口气,以为可以安心渡过初中阶段,却不知道,那段不被打扰的时光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初二第一学期,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名叫祁阳。
在我看来,就是个稍微有点姿色,只会耍帅装酷的中二少年,但把韩恩乔等一大片少女迷得晕五晕六,还经常有外班的女生扒我们班窗户,就为看他一眼。
韩恩乔使出浑身解数,誓要把祁阳拿下,她总是不分场合向祁阳表白,而对方只是淡淡微笑,不予回应。
这欲情故纵的伎俩更让韩恩乔为之癫狂。
后来,有好事之人发现,祁阳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追随安宁,并且停留时间越来越长。
有人问祁阳是否喜欢安宁,他既不否认,也不确认。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大家都默认了,安宁这么美好的女孩被任何人喜欢都是正常不过的事。
但这气坏了韩恩乔,她把追求不到祁阳的罪全都怪到安宁身上,发誓要把祁阳抢回来。
可她越拼命在祁阳面前表现,在旁人眼里看到,越像小丑一样滑稽,不说我,有时候连她的小跟班们都感到尴尬。
初二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我和安宁激动地算账,我们攒下的钱终于可以去做牙套了。
约好手术那天,我紧紧捏着钱站在医院门口,可安宁迟迟不来。
在医院门口越踱步,我越感觉到不安,打她的无数个电话也无人接听,我想她一定出什么事了。
于是我向安宁家的方向飞奔过去,可是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她。
这时候我接到安宁的电话,她气若游丝地对我说,到郊区的垃圾焚烧厂附近找她。
我一听,心紧了起来,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会在垃圾焚烧厂附近?
等我赶到时,看到垃圾堆的她衣服被撕得七零八落,只能捡旁边的纸壳遮体,身上、头上是又臭又恶心的垃圾。
我心一下子揪疼起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把我美好的女孩毁成这样?
我冲过去用外套紧紧包裹着她,把她头发上的垃圾弄干净,哭着问她怎么回事!
安宁在我怀里除了哭还是哭,说不出来一句话,突然她呼吸急促,满脸通红,我知道,这是情绪太激动导致她心脏病发作。
我慌忙从破碎的衣服口袋里掏出药喂进她嘴里。
等安宁吃下药,我轻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告诉她有我在,一定会把那些欺负他的人找到,让他们受到惩罚。
我陪安宁到派出所报案,当她向警察描述受到伤害的场景时,不止我,另外两个女警察都跟着哭了起来。
无法想象那些肮脏、沾有垃圾和罪恶的手接触到安宁身上皮肤,撕扯她的衣服,对她做那些罪恶的事情时,她是怎样的颤抖和害怕。
她一定大声呼救,但是荒凉的郊区静悄悄,除了那群人不怀好意的笑声,没有任何回应。
那一刻,我真恨自己,为什么在安宁不接第一个电话时,就警觉起来去找她,或许那时候我及时赶到,就能避免这场悲剧。
案件很快查清楚,那些恶魔是韩恩乔找来的,她就是要毁了安宁的清白。
悲哀的是,韩恩乔差一个星期不满14岁,法律根本制裁不了她,何况她的大伯是本省一所大学政法学院的教授,门徒众多。
而安宁家是开超市的,根本斗不过他们,这件事几乎可以说是不了了之,那几个毁了安宁清白的恶魔最后竟然都只被判了缓刑。
这个结果都不是我们能接受的,但又无可奈何,安宁的父母丢下生意,到处奔波为女儿伸冤,结果因为寻衅滋事被关起来。
我每天陪着安宁,生怕她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