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意外毁坏佛教圣物,被拘禁雪区寺庙诵经敲钟。
我只能带着儿子替人朝圣,挣钱挣功德为他赎罪。
可那天歹徒闯进住处挟持儿子,口口声声说丈夫在外欠债未还。
我打给他求证却遭到谩骂。
“当年要不是你非要来雪区旅游,非要看人家的圣物,我怎么会失去自由?”
“是我不想回家吗?债没还清怎么回家?别用这种拙劣的借口骗我,我身无分文哪来的债务?”
后来他们收不到钱把儿子带走。
我只能潜进拍卖会现场偷拍品抵债,丈夫却在宾客簇拥走上拍卖台。
“区区五百万的羊皮鼓,送给我的卓玛!”
1
羊皮鼓面的褐色斑块,跟儿子左腿的极其相似。
去年三月朝圣背带松脱,儿子滚落在地被烟蒂烫伤,从此留下疤痕。
心里一咯噔。
不详感油然而生。
两小时前,一群歹徒闯入家中,声称要丈夫还债。
儿子捧出小猪储蓄罐却被砸得粉碎。
“你在羞辱我吗?”
来人一巴掌将儿子抽飞到墙角,抬腿正中我心窝。
我爬起来抱紧儿子,颤颤巍巍给丈夫江野打电话。
没曾想对方却斥责我自导自演。
“我哪里还敢欠债!”
“如果不是你非要看一眼圣物,那东西就不会打碎,我也不用被困在庙里给人诵经敲钟!”
不耐烦的语气,让本就受到惊吓的儿子号啕大哭。
“哭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试探我在哪里在做什么…没必要编出这种拙劣的借口,还联合三岁的孩子演戏?”
“我真是烦透你了!”
没等我把电话递给歹徒,话筒里便只剩忙音。
见要债不成,歹徒掳走儿子,要求我在三小时内筹够五百万。
三年前,江野打碎藏传佛教圣物被拘禁寺庙,我被迫在孕八月时滞留雪区。
临盆后连月子都没敢坐,便背着娃儿替人朝圣挣钱还债。
每天吃糠咽菜,哪来的五百万还给他们?
走投无路之下,我打听到富人区在举行拍卖会,横了心潜进去,打算偷件拍品抵债。
没曾想却被一面羊皮鼓乱了心神。
“滚开啊!你挡着我的位置了!”
未及回神,大腿便被狠狠踹了一脚。
去年被赖账雇主敲断之处钻心地疼,我踉跄几步跌在地上。
下意识张嘴道歉,生怕被轰出拍卖场。
“乖乖,犯不着跟个侍应生气…她估计也没见过这种场面,看呆了吧…”
男人的声音让我骤然愣住,怔怔抬眼。
透过面具的孔洞,那张脸让我如坠冰窟。
是江野。
我那本该在寺庙敲钟还债的丈夫,此刻却落座富人区的拍卖场。
西装革履,贵气逼人。
身边还站着个如黑珍珠般皎洁的雪区美女。
一瞬间,脑海里乱成了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被拘禁寺庙是假的?
这女人是谁?闯进家里的歹徒又是谁?
我儿子如今在哪里?是否安全?
想冲上前质问他,可他身边那女子拧起眉,似乎很不满。
“垃圾东西,连道歉也不会吗?”
从腰间解了皮带狠狠抽在我身上,连着几下直到消气。
皮开肉绽的疼痛,不及心如火烧。
那枚羊皮鼓被捧上拍卖台,已经有人开始出价。
有面具的遮挡,江野未曾认出我,只顾着安抚那女子的情绪。
“刚刚咱们亲热被你家的蠢女人打断,本来我就一肚子气,你现在还为了个侍应拦我?”
“这不是要低调吗?”
江野耐心哄道,“拍卖会上全是媒体,我还不想让林清越知道真实身份…装穷骗她实属不得已,也算我对不起她…”
“相士说我30岁前会发达,还说木命旺我…我遇到你之后就股票涨停,拿到拆迁款,之后搞什么生意都挣钱…”
“你知道就好。”
女人娇哼,“要是你惹着我,我就偷偷消失让你再也找不着!”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
“我要这个羊皮鼓!”
此时,叫拍价已经提到100万。
江野几乎没有犹豫,抓起身边的面具戴在脸上,大步跨上台。
张口就是500万,让其他人随意加价。
500万?我需要替人朝圣1000次,躬身伏拜几十万个来回。
原来我我背着儿子风吹日晒时,他揽着美女为成功的生意举杯庆贺。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一锤定音。
羊皮鼓被送到女人手里,她捧着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鼓背面的胎记却灼痛了我的眼。
不及多想,我一把扯住女人将鼓抢了过去。
转身想跑时,却被江野抄起酒杯砸破了后脑。
面具伴随着鲜血碎落地面。
“林清越?”
2
男人眼底闪过心虚。
下意识伸手来拉我,却被女人一把拽开。
“你就是江哥家里的蠢女人?”
她挑着眉,戏谑之意不言而喻。
我没心思跟她争论,捂着伤口爬起来,怀里紧紧抱着那面鼓。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别死。
儿子被剥了大腿的皮做成鼓,兴许不至丧命。
我需要钱。
只能找江野要。
“给我五百万,这面鼓我也要拿走。”
“你装穷骗我,让我这三年活得像条狗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淡漠的眼让男人有些无措。
他扯了扯嘴角,“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我甩开他的手,“我背着儿子替人朝圣,三跪九叩满身污泥,也没见你心疼心疼我们啊!”
“是,我是装穷骗了你。”
男人不耐皱眉,“但我是有苦衷的,谁让你骗我在先?”
“我骗你?”
“你姓林,生辰八字又属木,我以为你旺我…结果跟你恋爱到结婚,我的财运一直没有好转…”
“我早跟你说过,姑姑生前给我的生辰八字不准确,我爸妈走得早所以…”
“所以你不能怪我。”
江野撇撇嘴,“卓玛她才是天生木命,三年前遇到她之后我彻底转运…你没给我带来任何,我还愿意和你继续过下去,已经是我仁慈…”
我未曾想过,这样的话竟会从我深爱的男人嘴里说出来。
那夜江野失魂落魄回到住处,整晚对着手机傻笑。
没多久便出了打碎圣物的事,从此我们的人生轨迹发生巨大转折。
儿子三岁,见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背着他翻山越岭,通往布达拉宫的路跪爬了无数遍。
刮风下雨都不敢停,只为挣够钱把江野赎出来。
可如今这般,让我这三年像极了一场笑话。
可江野不知道,我儿22年2月出生在草丛里,兼水双木命,才是最旺他的命格。
玄学之事不可尽信。
但江野的财运确实在我即将临盆时好转,之后一路飞升。
可此刻,我没打算告诉他。
“五百万。”
再次摊开手,“给我五百万,你想离婚跟她过,我不拦着。”
闻言,江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救命。”
我仰起头,双眼红透,“救你儿子的命。”
男人怔愣,卓玛却先嗤笑出声。
“还真是个蠢女人!”
“电话里头没骗成,还不依不饶呢?你不会觉得江野会信你那一套吧!”
“债主临门?掳人威胁?拜托这又不是警匪剧…江野家财万贯怎么会在外面欠钱?”
我扭过脸,静静盯着江野。
“那些人说你拿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五百万是首期,还要你亲自登门谢罪。”
话音未落,卓玛眼底闪过不自然,食指微蜷,呼吸也有些不稳。
江野倒是松口气,冷哼笑道,“卓玛说得没错,你还真是蠢透了…我现在身家过亿,五百万对我来说就是零花钱…”
“可我不会给一个满嘴谎言的人。”
说着,他劈手便要来夺我的鼓。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抓起他的手腕猛地就是一口。
血腥味浸满口腔。
“你疯了?”
男人吃痛将我推倒。
“五百万,买我这几年的青春,行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约定的三小时还剩40分钟。
我几近卑微,扯住江野的裤腿。
“一次买断,从今天开始我不再烦你,你不想跟我过了咱就离婚。”
男人哽了哽,眼底流露出不忍。
刚要俯身扶我,一张支票就扔在面前。
“五百万我给。”
“卓玛…”
“江野,难道你想再被这蠢女人纠缠吗?我告诉你,有她没我!”
我刚捡起支票,手背就被高跟鞋牢牢钉在地上。
剧痛钻心,冷汗直流。
秀美的脸逼近,“但这面鼓你得留下,如果真想要,就跟我比一场。”
3
卓玛要跟我比赛马击蹴。
谁先把三枚小球打进洞里,谁就能赢得那面鼓。
幼时我的尾椎骨曾受重创,至今还未痊愈。
江野细心揉过的地方,这三年来时常发作,疼得只能靠止痛药和夹板续命。
可我没有办法。
那面鼓由儿子大腿的皮制成,我必须拿回来。
“我接受挑战。”
接过木棍,我生硬地翻上马背。
对面的江野言笑晏晏,正扶着卓玛的细腰,耐心叮嘱着什么。
这颗心仿佛已经不会疼,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儿子性命。
我时间不多。
勒紧缰绳,顾不得颠簸带来的恐慌,和腰椎如针扎的疼痛。
“驾——”
我很快抵达第一个球点,挥起球棍一杆进洞。
庆幸江野满足了我最后的要求,把那面鼓放在终点处,当成我最大的鼓舞。
卓玛也不甘其后,紧跟着我得分。
她诧异于我的爆发力,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懂“为母则刚”这句话的含义。
但在击打第二个球时,我开始发觉不对劲。
那球明显沉重许多,像是灌了铅。
我不得不反复挥棍到手臂酸麻,木棍都出现了细碎的裂痕。
尾椎骨越发疼起来,疼到我浑身发抖。
眼看着卓玛已经进了两球,我咬紧牙关猛力一挥。
伴随着小球进洞,球棍应声断裂。
完了。
卓玛扭过头冲我挑眉,抄起球棍。
没进!
我抓住机会,用别针猛扎马的后臀。
马而受到刺激疯狂奔跑,趁卓玛惊慌躲闪时,我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木棍。
贸足了劲。
将最后一颗球打进洞里。
我赢了。
赢了…
下马时全身肌肉紧绷到发痛,我捂着后腰一瘸一拐地接近那面鼓。
可还没等我伸手,卓玛便捡起球棍。
一棍子打穿了鼓面。
“干什么!”
“你抢我球棍,这结果自然不作数!”
“那也是因为你换掉了我的第二颗球!”
“我不管,这羊皮鼓是江野花五百万买给我的,我怎么处置是我的事,你…”
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巴掌击落。
卓玛黝亮的脸颊瞬间肿起。
“这是我儿子的…”
“贱人!”
江野力气很大,直接把我抽得跌倒,“你敢打我的福星?真不想过了是吧?”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颤动起来。
陌生号码发来定位。
【时间到了,跟你的宝贝儿子说拜拜吧!顺便帮我跟江野问声好。】
一瞬肝颤胆寒,眼前男人的谩骂声我再听不见了。
我踉跄爬起,转身头也不回。
“林清越,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找我!我特么真给你脸了?”
“那就离婚吧!”
我丢下最后一句话,拔腿赶往定位地点。
4
桥洞深处的杂草堆里,我找到了儿子的尸体。
浑身布满折磨伤痕,喉管被力气割开,大腿的皮肤缺失一块。
羊皮鼓是他们给江野的警告。
可惜江野已经很久没见过儿子,对他身上的特征更是不熟悉。
也是,他深信玄学命理,觉得我和儿子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得益。
所以理所应当地疏远。
我在桥洞那儿枯坐了很久,渴望着那双紧闭的眼能再次睁开。
能再听到他甜甜地叫我妈妈。
可夜幕降临,只等到了一场暴雨。
我抱着儿子的尸体,一滴眼泪也没流。
在殡仪馆里,眼睁睁看他变成一抔灰土,抱着白瓷坛坐火车回了老家。
从未想过,再次踏足这片故土竟是为儿子入葬。
他生来木命,我便在江家祖坟附近的树干上挖了个洞。
本来我没打算让孩子跟江家再有牵扯。
可他生在异乡,活着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总不能死后成为孤魂野鬼吧!
雪区的雨一直绵延到老家。
我没打伞,在树洞旁边陪儿子说了好一会话。
“小宇,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错信了爸爸,也错爱了他。”
“没给你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反倒让你跟着我朝拜还债,到头来却发现债务根本不存在。”
“要不是你爸,你不会受牵连丧命…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能再勇敢点,再快一点结束比赛,是不是你就能活下来…”
豆大的雨点砸进眼眶。
如潮水般的哀痛席卷了我,我终于抱着树干泣不成声。
整整一夜,江野都没再联系我。
直到天蒙蒙亮,墓园不远处才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林清越!你对我家祖坟做了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就被人扯了起来。
江野怒目而视,眼底现出红血丝。
“昨晚凌晨,我名下的十几家连锁店接连出事,账户里的股票和基金都跌破最低…一夜之间我身家贬过半,原来是你在这儿搞鬼…”
“啪”一巴掌甩得我眼冒金星。
“我没…没有…”
捂住流血嘴角,后背抵着树干,生怕江野祸及树洞里的骨灰。
“没有?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儿子死了,我让他落叶归根有问题吗?”
“你还在这儿演呢!”
男人咆哮道,“我早说我没有在外面欠债,纵使是有,哪来的深仇大恨要动我儿子?”
“不要钱要命?哪有这样的债主?”
“还不是你不信我,想试探我做出来的局…现在五百万也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江野此刻的嘴脸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我没想过,曾经信誓旦旦说要一辈子照顾我和儿子的男人,竟会成为这副模样。
涂过妊娠油的手打在我脸颊。
亲过我肚皮的嘴对我破口大骂。
一刹那间满心疲惫,失去儿子的悲痛已让我无力支撑,无力争辩。
“我确实什么也没干,你不信就找人挖开泥土看看。”
“至于我想怎么样,在雪区已经告诉过你了,离婚。”
“你确定?”
江野皱眉似是不信,“除了卓玛给你的五百万,我一分钱都不会分给你…跟着我你至少还能有点好处…”
“不用了,离吧!”
“行,我立刻委托律师楼给你发离婚协议。”男人冷哼着背过身,“你可别后悔!”
“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我家祖坟做了什么,你和儿子都别想好过!”
我心死转身,男人一声令下。
我打车前往机场,回雪区拿回属于儿子的那面鼓。
落机接到电话,江野的声音微微颤抖。
“林清越,树洞里的骨灰哪来的?”
“那里面的生辰八字是木命…这个三岁的孩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