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送苏巧巧的路上,沈砚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不安。
深秋的寒风灌进车里,沈砚知缩了缩脖子,终于发觉,他忘了戴池棠织的围巾。
平时她总会提醒他,再亲手给他围上的,今天怎么忘了?
沈砚知不满地拧起眉。
他莫名想起转身时,池棠难过而决绝的表情,心里有些空落落。
猫毛的事确实是他偏心了,等帮巧巧合奏完赛曲,就马上赶回家,好生哄哄小棠。
不然她又该赌气了。
这样打算着,沈砚知似乎平静了些,强迫自己默念着琴谱,一路赶到舞台背后候场。
苏巧巧显然很激动,眸子闪烁,拽着他衣袖不停撒娇:
“师哥,这个比赛含金量很高,你可得帮我拿下冠军哦,我知道你完全有这个实力对不对?”
沈砚知勾起唇,浅笑道:
“放心,不至于生疏。”
他轻声应着,盯着被她拽着摇晃的胳膊,心里却微微分神。
池棠也爱挽着他小臂撒娇,只不过更温柔,力道轻许多。
从前参赛前,她总不会要求他拿多高的名次,只会温声嘱咐:
“尽力就好,你怎样都最好。”
沈砚知沉浸在回忆里,直到主持人催促,才堪堪醒过来。
苏巧巧没发现他的心不在焉,兴冲冲地牵起他上场,同坐在一架钢琴前,“师哥,靠你了哦。”
“四手联弹,我俩可是最默契的,别叫我失望呀。”
伴奏响起,沈砚知盯着黑白分明的钢琴键,低低嗯了一声。
苏巧巧的手已经很修长,可他仍然觉得池棠的骨节更瘦削。
尤其是车祸后,那双手就像皮包骨一样,让人心疼。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池棠也曾小心翼翼地坐在钢琴前,颤声问他:
“砚知,可以教教我么?”
可那时他刚主动放弃了国际钢琴大赛,心情郁闷,只冷声回了句:
“你一个瘸子,学了也没用,不能登场表演的。”
她眼睫狠狠一颤,不说话了。
沈砚知不太记得池棠的话什么时候越变越少了,但他们相对时,总是只剩无尽的沉默。
乐声到第二回合,苏巧巧独奏完毕,已经到了联弹的部分,沈砚知却迟迟没进场。
直到苏巧巧低声呵斥了句“师哥”,他才如梦初醒,慌忙跟上她的节奏。
这是首欧洲的经典情歌。
音乐抵达***时,台下暧昧的起哄声不断,苏巧巧下意识望向沈砚知,想寻求目光的交流和碰撞。
却只看到他低垂的眉眼。
她撇撇嘴,别过头。
沈砚知不愧是年少成名的钢琴天才,哪怕出了点小失误,联弹曲还是稳稳占据了第一。
颁奖时,两人并肩而立,黑西装白纱裙,好像一对般配的璧人。
沈砚知的目光,却落在观众席,四处搜寻,却没找到期待的身影。
池棠居然能忍住,不来看他的表演?难道这次真生气了?
“师哥,看镜头呀。”
苏巧巧贴近,掐了掐他腰,沈砚知下意识皱起眉,又强迫自己放松,扯出个勉强的笑。
主持人捂着嘴笑:
“沈先生退隐多年,竟为了师妹再次登场,这份情谊很难得呀。”
“传言都说二位隐婚多年了,我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呢?”
沈砚知一脸错愕,果断摇头:
“不是,我有女朋友的。”
苏巧巧的笑容一僵,耳尖有些难为情地泛红,用力抿了抿唇,试着找补道:
“不过在我们这一行,知音,当然才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底下沉默一瞬,响起热烈的掌声,沈砚知眉头紧锁,拳头紧了又松,却还是怕她难堪,没有反驳。
好事的记者却敏锐地嗅出了不对劲,抓起话筒怼到他嘴边:
“沈先生的女友身患残疾吗?”
“您和她关系很紧张吗,我们今早拍到了她上了陌生男人的车。”
沈砚知面色一窒,一把拽住他领口失控般吼问: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