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玟庭魂飞天外了。 我的老天奶,这算哪门子面试? 许玟庭以为他在搞笑,沉默半晌,讪讪问:“用什么标准选?” 成禹善表情从容,“凭你个人喜好。” “问题是,咱俩不熟啊。” 真话。 成禹善沉默了。 在吃顿饭就能称兄道弟的时代,俩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饭也吃了,车也坐了,工作都介绍到家门口了,咋还觉得不熟呢? 成禹善向来低调,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他一面,难,想单独见面,难上加难。他制造机会,抛了线索,把见面机会拱手相让,许玟庭却一脸坦然地就事论事,好像对他这个人没有丝毫兴趣。 许玟庭的态度让他有种铩羽而归的挫败感。 他见惯了低眉顺眼的人,也见多了露骨贪婪之辈,但许玟庭,他第一次见。 不说谎,不讨好,当然也不按套路出牌。 为什么呢? 成禹善那价值亿万的大脑,此刻正为无聊至极的问题高速运转。看似八方不动,已在脑中过招千百回合。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在许玟庭看来,成禹善虽严肃冷傲,眼神却惹人怜,有点,让人想虐…… 阳光照进落地窗,鱼缸的水被照亮了一半,波光粼粼。 许玟庭收了收心,一拍桌子,“我,选,你!” “那好,我们做个交易。” 许玟庭身子后撤,手臂交叉做出自卫动作,狐疑说:“我跟你,有什么好交易的?” “我给了你想要的工作和待遇,相应的,你得给我一些,”成禹善打了个手势,“我想要的。” “那,”许玟庭咽了口唾沫,“咱去公共场合谈呗?” 防备心还挺重。 换做其他有心之士,早就趁机套近乎了,许玟庭却在防他。 挺好的,成禹善淡笑着想,有防备心是好事。 “是这样,我需要你证明一件事。” 成禹善恢复镇静,俊逸的眉眼极具冲击力。 许玟庭制止不断上升的心跳频率,淡定问:“证明什么?” “证明成智圣是个废物。” 咕嘟咕嘟冒出许多个问号之后,许玟庭真诚又朴实地问: “你在开玩笑吗?” 成禹善往后一靠,脸色迅速阴下去,“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谈合作,如果你无心交易,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完,他做了个送客的手…
许玟庭魂飞天外了。
我的老天奶,这算哪门子面试?
许玟庭以为他在搞笑,沉默半晌,讪讪问:“用什么标准选?”
成禹善表情从容,“凭你个人喜好。”
“问题是,咱俩不熟啊。”
真话。
成禹善沉默了。
在吃顿饭就能称兄道弟的时代,俩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饭也吃了,车也坐了,工作都介绍到家门口了,咋还觉得不熟呢?
成禹善向来低调,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见他一面,难,想单独见面,难上加难。他制造机会,抛了线索,把见面机会拱手相让,许玟庭却一脸坦然地就事论事,好像对他这个人没有丝毫兴趣。
许玟庭的态度让他有种铩羽而归的挫败感。
他见惯了低眉顺眼的人,也见多了露骨贪婪之辈,但许玟庭,他第一次见。
不说谎,不讨好,当然也不按套路出牌。
为什么呢?
成禹善那价值亿万的大脑,此刻正为无聊至极的问题高速运转。看似八方不动,已在脑中过招千百回合。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在许玟庭看来,成禹善虽严肃冷傲,眼神却惹人怜,有点,让人想虐……
阳光照进落地窗,鱼缸的水被照亮了一半,波光粼粼。
许玟庭收了收心,一拍桌子,“我,选,你!”
“那好,我们做个交易。”
许玟庭身子后撤,手臂交叉做出自卫动作,狐疑说:“我跟你,有什么好交易的?”
“我给了你想要的工作和待遇,相应的,你得给我一些,”成禹善打了个手势,“我想要的。”
“那,”许玟庭咽了口唾沫,“咱去公共场合谈呗?”
防备心还挺重。
换做其他有心之士,早就趁机套近乎了,许玟庭却在防他。
挺好的,成禹善淡笑着想,有防备心是好事。
“是这样,我需要你证明一件事。”
成禹善恢复镇静,俊逸的眉眼极具冲击力。
许玟庭制止不断上升的心跳频率,淡定问:“证明什么?”
“证明成智圣是个废物。”
咕嘟咕嘟冒出许多个问号之后,许玟庭真诚又朴实地问:
“你在开玩笑吗?”
成禹善往后一靠,脸色迅速阴下去,“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谈合作,如果你无心交易,现在就可以离开。”
说完,他做了个送客的手势,气氛肃杀。
空气安静了。
鱼欢腾地游来游去,吐了几个泡泡,发出微不可查的声响。
许玟庭回过神,“原因是什么?”
“为了成智圣,我们投入天价,但是回报完全不成比例。”
许玟庭似乎懂了。
成禹善继续说:“同样一笔钱拿去投资别的项目,利润可以翻千百倍。”
许玟庭终于懂了。
早说嘛!
她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那,我要做什么?”
“第一步,证明那首歌是你写的。”
“第二步呢?”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许玟庭耸耸肩,“那我是第一次干这行,不大熟。”
“没关系,有人带你。”
五分钟后,单纯的小许明白了“带你”的真实含义。
走出办公室,成禹善转了个弯,来到秘书室门口。
偌大的开放式工作间,松松散散摆了三排白色长桌,打眼一看只有五个工位零星分散,其中一个拥有两台超大显示器,站在许玟庭的位置都看不清有没有人。
成禹善指指最前排空桌,上面摆了两盆绿金钻,叶子宽大。
“你先坐那里。”
许玟庭乖乖坐下,前面是成禹善办公室的磨砂玻璃墙,左面是墙,右面是空气,后面是超大显示器,再往后是明亮的落地窗,举目远眺能看见公园,CBD 美景尽收眼底。
两个年轻男人给她搬来一体机和键盘,还有书立、充电线、键盘膜等杂物,接着自我介绍道:
“您好,我叫大俊!”
“我是达姆!”
许玟庭露出职业假笑,忽然间,面前视野变了。
她的视线从达姆和大俊之间穿过,堪堪落在那双又长又直的腿上。
调光玻璃切换至透明模式,成禹善的办公室一览无余。
隔着玻璃墙,成禹善双手插兜站着。
许玟庭抬了抬眼,陷入他的漆黑的眉目。
成禹善西装笔挺,自上而下的目光极具压迫感,他面色平和,却气质狂傲,冲突的矛盾感像味致命迷药。
眼神交错只十分之一秒,许玟庭心跳骤升,移开视线。
假如成禹善刚刚用的是美男计,她现在可能已经上套了。
万幸,万幸。
第一天的工作很快结束,许玟庭完全不觉得累,甚至感觉赚翻了。
环境宽敞干净,没有二手烟,没有暴躁男上司和长舌男同事,没有午睡时间的直播带货,每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像是为她量身打造,就连工作内容都是专业对口:翻译。
这年头,本科英专想找待遇合适的对口工作,难于上青天。
许玟庭真就上青天了。
虽说是交易,但成禹善的目的跟她不谋而合,相当于做着本来的事还能拿多一份的钱。
证明成智圣是个废物,许玟庭早就想干了,只是碍于没钱没靠山。
成智圣的作为远不止抄袭。
回忆过往,许玟庭热血翻涌,成智圣打压新人、奴役后辈,三番两次让许玟庭乐队帮他当苦工,最可恨的是,他自己明明富得流油,随便抽出张卡都能闪死个人,非要下楼不带钱,去了超市就找脸熟的人付款,末了说句“以后请你吃饭”就翩然离去。
当然,诺言从不会兑现,因为他是个脸盲。
许玟庭手机专门有条备忘录,记着成智圣欠她的债。截至目前,光现金债务就有八百之多,刚好够交许玟庭一个月的房租。
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许玟庭嘴角浮上一丝阴笑。
成智圣,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傍晚,为了庆祝迈入人生新阶段,许玟庭约巩艺娜来大排档见面。
还是那家烧烤店,许玟庭点了一把烤脆骨,加了份锅包肉、干炒牛河、扬州炒饭。
巩艺娜感慨说:“太奢侈了吧!你真跟那个富二代好上了?”
“什么富二代?”
巩艺娜啧了一下,“坐迈巴赫那个。”
许玟庭愣了愣,“什么是迈巴赫?”
“……”
巩艺娜拆了两双一次性筷子,说:“就是那天晚上请咱吃饭那男的。”
许玟庭拖着尾音啊了一声,“他是老板,你现实一点。”
“哦,那你哪来的钱?”
“有新工作了,当翻译。”
巩艺娜喝着啤酒,突然就笑了,“月薪有三千吗?”
“干嘛瞧不起人?我们英专生也是有尊严的!”许玟庭心情很好,“公司包住宿的,明天下班就去看房!”
“什么时候搬家?我帮你。”
“不用。我东西少,一趟就搬走了。”
巩艺娜扒拉一口炒饭,“那你乐队怎么办?就这样?”
许玟庭的动作顿了一下,“就这样吧。”
“放弃了?”
隔着帘子,后厨的白汽裹着饭菜香往店里冒,许玟庭垂眼,盯着吃出来的签子,“都解散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行啊,走一步算一步吧……”
提起乐队,无意间勾起许多伤感的回忆。
隔壁桌恰好是四个朋克装束的年轻人,看她们推杯换盏,许玟庭摸起筷子,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
秋日的阳光大大方方洒落,两个晴天过后,到了搬家的日子。
为了能在天黑之前搬走,许玟庭申请提前一小时下班,回房间整理行头。
她东西不多,先把能证明成智圣抄袭的资料放进随身挎包,然后把剩余东西塞进蛇皮袋。
没错,是蛇皮袋而不是行李箱,因为她买不起。
许玟庭给中介打了电话,又拍了视频发过去,因为中介在忙,迟迟没有回复,许玟庭愣是吃着便利店买的包子,在房间耗到六点。
最后的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中介大姐总算回了段语音:
“那就这样,你把小区钥匙放桌上,直接走就行,我明天验了房再退你钱。”
下一秒,许玟庭手机一揣,关了卧室门,和鼠窝般的客厅厨房说拜拜。
她左肩一个蛇皮袋,右肩一个蛇皮袋,不出意外在大门卡住了。
门开了条缝,她很有耐心地卸下袋子,打算一个一个拎出去,对门情侣回来了。
俩人红着脸,左摇右摆,酒气熏天。
许玟庭让开地方让俩人进,“天刚黑,怎么喝成这样了?”
“我,&*+@?#……%?#@”
室友拉着她男友,嘴里叽里咕噜,许玟庭一个字没听清。
正当许玟庭猜俩这酒蒙子会不会吐的时候,只听得突如其来的干呕,空气瞬间变得恶臭。
颜色不明的异物流淌在她的行李上……
许玟庭咬紧后槽牙,真想把这俩货放商场秒杀了。
成禹善打电话只是手滑。
他想给许玟庭的手机号改个备注,改着改着,鬼使神差就拨出去了。
提示音响了两下,犹豫过后,他伸手去点挂断,就在同时,电话接通,传出细微的哭声。
“许玟庭?”
“啊?请问你是?”
“成禹善。”他的语气极为淡漠,但身体已经先反应过来,手伸进柜子拿车钥匙了。
“成总,有事吗?”
成禹善不答反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
隔着电话,他无法判断是真是假,但结合哭腔想想也知道,许玟庭在说谎。
“你人在哪?”
许玟庭戴了三层口罩,擦去粘在裤子上的呕吐物说:“我没在公司。”
“你是不是在之前住的地方?”
许玟庭哽咽着嗯了一声。
“你哪都别去,我马上到。”
成禹善的温柔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许玟庭点了挂断,眼泪奔涌而出。
一向神经脆弱的、水龙头流水都成吵醒的暴躁室友,已经和男友相拥入睡,鼾声如雷了。
为什么就不能顺利一点呢?
为什么就不能再眷顾一下我呢?
液体湿了笔记本电脑,里面存着许玟庭所有创作成果,一大半都没来得及做备份。
成禹善随手抓了件大衣披上,老金推门而入,被他焦躁的情绪吓得顿了顿,“有急事吗?”
“我出去一下。”
老金立即会意,“那我下楼开车。”
“不了,”成禹善攥着手机,风风火火走出门,“我自己去。”
廉租房里,今晚也挤了九个人。
许玟庭蹲得腿麻了,目之所及却没个能坐的东西。她用手摸摸地板,还算干净,便一屁股坐倒。
尼龙带上的污秽还没清理完,她不想把臭味带进新的宿舍。
许玟庭吸了吸鼻子,说服自己这点小事没什么。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走,痛苦折磨早就习以为常,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命运的天平就不能稍微的,有一点点的,偏向她这边呢?
大门轰然敞开,一只脚刚要踏入又收了回去。
黑色皮鞋,西裤,许玟庭的视线还没上移到能看清人脸的位置,室外的冷空气灌入,声音从头顶落下:
“这是,怎么回事?”
成禹善眉头皱了皱,像在疑惑。
客厅像垃圾场,空气又臊又臭,许玟庭坐在一滩秽物之间,身后的垃圾筐堆满用过的纸团。
她戴了好多层口罩,眼又肿又红。
成禹善下意识掩住口鼻。
许玟庭往后挪了挪,腾出一块地方。
她看着还算不上熟人的成禹善;如果不是因为巧合,人生永远不会有交集的成禹善,声音一层一层穿过口罩,说:
“我没事,就,刚才看了部电影,太感人了。”
成禹善注视着她,眼神逐渐凝结成冰。
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