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个屁!真大方就把著作权还我了!” “没办法,人家成智圣有背景,你有啥?” “我有本事啊!” “……” 放下衣服,巩艺娜去给有本事的小许买水果,她走出病房不到半分钟,走廊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脚步杂沓,金属摩擦,钝物撞击,像战争游戏背景音。 思思华丽亮相,身后跟着俩叛逆大汉。 仨人衣服破的彻底,带了种无所不能的炫酷。一个七彩波浪卷,一个尖刺头,一个飞机头,项链裤链手链挂了一身,思思十根手指戴了八枚戒指,叮铃当啷像搞五金批发。 许玟庭忽然有点想笑。 思思:“严重吗?” “不碍事,皮外伤,没伤筋动骨。” 饼子:“一个周之内能出院?” “能。” 小果:“你打工那地方怎么办?” 许玟庭挠挠鼻子,言简意赅,“听天由命。” 客套之后,三位朋克人交换眼神。思思缓步来到床头,厚底皮靴踩的地板咣咣响。 “现在开始,乐队解散了。” 许玟庭眨眨眼,以为是幻听,“解散?” 果子嚼着泡泡糖,双手插…
许玟庭住院了。
她招谁惹谁了?
曲子被抄,还不兴讨回公道了?
不就到公司门口拉了个横幅,让制作人给个说法、还个公道,至于打人撞人吗?
那可是抄袭!乐坛最鄙视的行为之一!自家人抄自家人,这像话吗?
想她在乐坛深耕三年,总收入不到三千块钱,去商演拿的不是钱,是消费券和小礼品。
许玟庭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在这 VVIP 单人病房里,看着电视上的成智圣,小宇宙熊熊燃烧。
“成智圣!老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要缠你三生三世!”
薄纱窗帘卷了阵秋风送进屋里,许玟庭半躺着,打了个呵欠,肩膀一塌,沉沉睡去。
阳光给木地板镀了层金,天空没有云彩,湛蓝清澈。
电视悄悄响着,屏幕上的成智圣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奖杯,致辞,鞠躬。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哗啦一声开了,巩艺娜拎着衣服,推门而入。
许玟庭眼皮动了动,慢吞吞地睁开眼。
“呜呜呜,艺娜!”
许玟庭双臂张开要一个安慰的拥抱,巩艺娜环顾四周,表情讶异,“真豪华,你们公司还挺大方哈?”
“大方个屁!真大方就把著作权还我了!”
“没办法,人家成智圣有背景,你有啥?”
“我有本事啊!”
“……”
放下衣服,巩艺娜去给有本事的小许买水果,她走出病房不到半分钟,走廊传来一阵很大的动静。脚步杂沓,金属摩擦,钝物撞击,像战争游戏背景音。
思思华丽亮相,身后跟着俩叛逆大汉。
仨人衣服破的彻底,带了种无所不能的炫酷。一个七彩波浪卷,一个尖刺头,一个飞机头,项链裤链手链挂了一身,思思十根手指戴了八枚戒指,叮铃当啷像搞五金批发。
许玟庭忽然有点想笑。
思思:“严重吗?”
“不碍事,皮外伤,没伤筋动骨。”
饼子:“一个周之内能出院?”
“能。”
小果:“你打工那地方怎么办?”
许玟庭挠挠鼻子,言简意赅,“听天由命。”
客套之后,三位朋克人交换眼神。思思缓步来到床头,厚底皮靴踩的地板咣咣响。
“现在开始,乐队解散了。”
许玟庭眨眨眼,以为是幻听,“解散?”
果子嚼着泡泡糖,双手插兜,“要不呢?”
“为啥解散?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下礼拜还有行程呢!”
抄她曲子,断她后路,狗公司真不当人了?
“实话说吧,咱这乐队早该解散了,”饼子坐进沙发,翘着二郎腿扔下一句判词,“没前途啊。”
思思双手撩着短裙,依偎躺进饼子怀中,“而且,我也玩够了。”
“玩够了?”
许玟庭脑袋一嗡,“这不是玩!这是事业!我很认真的!”
“……”
片刻沉默过后,三人爆笑。
饼子:“搞事业?去年一年才赚多少?要不是我妈给钱,我早横尸街头了!”
思思楚楚可怜,“玟庭姐,就这样吧,公司的安排,咱也不能不听。”
现在知道听安排了?
当初让你跟男演员保持距离怎么不听?
许玟庭掏出手机,准备给经纪人打电话,为了方便,她开了扬声器。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杀人诛心。
小果嚼嚼泡泡糖,“哦,忘提醒你了,阿川说已经把你拉黑了,全平台。”
许玟庭:“……”
思思:“那我们先走啦,bye——”
饼子:“走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病房门关上之前,许玟庭还隐隐听见一句话,小果问思思去哪儿吃午饭。
窗外天高云淡,空气透明,阳光像水晶洒进屋内。
许玟庭安慰自己,虽然没事业、没前途、没房没车没钱、没新衣服没新鞋,但是,她有最宝贵的东西!
阳光!空气!
这都是大自然的恩赐!千金难买!
想到这里,她打开思思送的裂屏手机,很应景地放了一首《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
然后,她默默地、悄悄地哭了。
*
成禹善刚到 sock,恰好看见许玟庭被保安撞倒。
“停车。”
开车的老金透过挡风玻璃往外看,语气见怪不怪,“听说是版权问题。”
“具体一点。”
“公司把她写的歌,给别人用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老金从后视镜望向成禹善,“成总,现在去停车场?”
成禹善声音温和平静,“不用。”
场面混乱,黑色幻影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违停。
“放开我!”
“你们会遭报应的!”
“拿开你的死猪蹄子!”
“滚!”
成禹善把车窗开了道缝,撕心裂肺的声音倏然灌入,吓得老金一哆嗦。
许玟庭被一众五大三粗的保安围剿,气势却丝毫不减。她试图冲破人墙,高喊“维护创作者权益”,最终寡不敌众,被保安的棍子捣了腰,像只虾米弯起来。
成禹善低调神秘惯了,没人想到他会旁观这一切。
车内,老金从后视镜注视着成禹善,距离规定的会面时间已经晚了 10 分钟,他不敢催促。
成禹善眉眼锐利,矜贵的气质令人望尘莫及。
第无数次,老金从他的目光里看到姜佑然的影子。
救护车赶到,成禹善把窗户又放下了些,露出半张脸。他目不转睛看着许玟庭被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在呜——呦——呜——呦的警笛声中悲壮离开。
“走。”
关上车窗,成禹善虚叹一口气说。
成禹善一进大楼,马屁大军乌泱乌泱来了。
虽说是自家公司,但业务不归他管,身为半个局外人,sock 没他的办公室,跟人谈个话都得借地方。
乔震勋很有眼力见地把自个儿办公室让出来,一口一个“未来董事长”,把成禹善哄了进去。
办公室不大,但也算体面,明亮现代,落地窗前摆了两盆琴叶榕,靠墙角落还有一颗两米高的散尾葵。
“刚才,是怎么回事?”
无论提问还是回答,成禹善惜字如金。
乔震勋装傻充愣,“刚才,有发生什么事吗?”
成禹善:“我看到有人上救护车了。”
“呃,应该是个粉丝,神经不大正常。现在的年轻人,脑残特多。”
成禹善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我不是年轻人?”
乔震勋大惊。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大清早来公司闹事?”
“成总,这,我真不大清楚……”
说谎。
“我主要负责市场部那块,外边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哪管的过来呢。”
说谎。
“要不这样,您等着,我去帮您找人问问?”
说谎。
成禹善别过脸去,清冷的脸愈发严峻,“你把阿川叫过来。”
阿川很快来了,点头哈腰,脸上写满谄媚。
“总经理,您找我?”
“楼下那个女人干嘛来了?”
阿川是前线工作者,头一次跟成禹善打交道,骗人,他是万万不敢的。
然而,一旁的乔震勋不停朝他挤眉弄眼,坦白还是隐瞒,又成了问题。
成禹善低声问:“怎么,有难言之隐?”
阿川两只小眼睛快速眨动着,“我,我也不大清楚……”
说谎。
接着,成禹善又叫了第三个人进来,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
结论全是:说谎。
姜佑然去世那天,成禹善获得一样礼物,也许是神明的补偿,也许是姜佑然换了种方式守护他。
只需面对面,看着说话人的眼睛,就能判断对方所言是真是假。
一种只有成禹善能听见的,遥远而飘渺的提示音。
真话,或说谎。
商场浮沉,弱肉强食,有人输,有人赢,有人跳楼***,有人一掷千金。
有独一无二的能力傍身,成禹善所幸能独立潮头,不至陷入汲汲营营,在竞争中失了人性。
披着人皮的鬼,他见了太多。
放眼整个成氏集团,只有一样是完全独立于他权力之外的——子公司 sock。
集团旗下音乐厂牌,外在华丽光鲜,实则暗流汹涌,借公务之实搞偷鸡摸狗的大有人在。
成禹善在等机会出现,好一锅端了这鼠窝。
现在,多年养成的敏锐嗅觉告诉他,机会来了。
成禹善来到监控中心,屏幕中央,横幅的红底白字清晰可辨:
拒绝抄袭!还我公道!尊重原创!人人叫好!
成禹善侧了侧身,“你有什么想法?”
老金:“抄袭是常态。现在不是还换了一个词,叫借鉴?还有个采样?在我这外行看来,都差不多。”
“把方经理叫来。”
方悦溪很快赶到,面色仓皇,“成总。”
成禹善指着屏幕里的许玟庭,“她是哪个部门?”
“呃,我不太记得了”
说谎。
老金温和提醒:“方经理,您再想一想呢?”
方悦溪一怔,改口说:“我想起来了!这是艺人!一个乐队的鼓手,不过乐队已经解散了。”
“什么时候解散的?”
“就,半小时之前下的公告……”
方悦溪观察着成禹善的神色,生怕哪句话说错,丢了工作。
成禹善很难讨好,他的喜好至今没人摸透。
老金提议:“去医院看看?”
成禹善静了静,站起来,俯视着老金和方悦溪,“去医院,路上把她个人资料发给我。”
*
幻影开到中心医院在四十分钟以后。
听说许玟庭住在 VVIP 病房,成禹善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下。
sock 向来抠门,对员工如此,对艺人更是如此,竟然给闹事者安排特需病房,必定出自心虚,或是存在见不得人的交易。
而这,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电梯门缓缓滑开,护士一听是找许玟庭的,愣了一下,“好的,我带您过去。”
成禹善抬手制止,表情冷漠,“你告诉我哪个房间就好。”
“3003。”
特需病房占了大楼整层,瓷砖是在意大利烧制完成海运过来的,走廊的植物每天有专人打理。
接待处的插花每两天一换,只要当天采摘的鲜花,空运过来,花艺师带工具上门,当场插瓶。如果客人不喜欢,那就随时换掉,重做。
在这里,病人不叫病人,叫客人。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很淡,几乎没有,空气净化设备全天候静音运作,保证不留下任何异味。
静音地毯吸走了大部分的脚步声,成禹善放慢脚步,在 3003 门口驻足。
几乎是同时,谩骂声传出,语气嚣张至极。
“你这个资本家!吃人肉!喝人血!没良心!狼心狗肺!猪狗不如!见利忘义!过河拆桥!你们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门不疾不徐开了,作为见面礼,成禹善很清楚地听到那句:
你们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笑笑算了。
许玟庭抬了抬胳膊,很豪迈地抹掉鼻涕,盯着来路不明地成禹善和老金。
“你俩谁?”
“许小姐您好,”老金态度谦恭,“这位是总部 neibor 集团的成禹善,成总经理,我们是来——”
不重要了。
来做什么都不重要了。
听到成总经理四个字,许玟庭的小宇宙正式爆发。
“你就是成智圣的哥哥是吧?!你们这群强盗!***!”
成禹善脸色变了变。
电光石火。
空气凝滞。
许玟庭拔掉输液管,一跃而下。
“老娘今天不打鼓了!打你个太子爷!”
说话间,她飞奔来到成禹善面前,拳头转了个弯揪住领带,一拉一拽,成禹善被勒的干呕。
许玟庭全然不顾身高差,右手往怀中一扯,成禹善随即瞬弯了腰。
她趁机抬了膝盖,对准成禹善额头,只听“咚”一声闷响——
成禹善的脑门子和许玟庭的膝盖骨来了个亲密接触。
秋风吹起窗帘,远山层林尽染。
许玟庭站在窗边,哼哧哼哧喘粗气,在瞬间设想了一百零八个要是成禹善还手她该怎么办的做法。
然而,一米八八的成禹善如风中柳枝左右摇摆,两眼一黑,轰然倒地。
老金愣住。
老金吓坏。
老金大喊:“啊!成总!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