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宋文轩的胃仿佛是无底的黑洞,他面前堆叠的餐盘早已高过手肘,可他仍不顾形象地不停往嘴里扒着菜。
他的手指被油浸得发亮,腮帮鼓得像要被撑破,就连吞咽的间隙都在伸手去够其他吃食。满桌的丰盛大餐几乎全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我又看了看地上摞着小山高的零食袋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手油污、正攥着猪大骨反复啃食的狼狈男人,居然是我那患有重度洁癖的男朋友。
宋文轩向我解释,他在西藏的时候,吃的竟是些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和罐头,甚至还吃过猴子肉这类东西。
我想劝他慢慢吃,但他却舔着手指跟我说,他没吃够,还想再吃。
刚刚的晚餐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精力,于是我安慰他稍等片刻,转身点开某外卖平台,干脆下单两盒炸鸡。
等待外卖的期间,宋文轩像是被谁催促一般,自顾自地拿起柜子里的速食泡面。刚接上热水,还不到一分钟就挑起还没泡开的面饼,大口咀嚼着。
他嘴里鼓鼓囊囊,还不忘问我妹妹的情况,甚至讨论起医院的病人们。
我很吃惊,以前他明明很抗拒我跟他讲这些。
于是我告诉他,妹妹的状态开始不太好了,她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每天还开始嗜睡。
我又讲了隔壁患有骨癌的青年,止痛药对他的用处已经不大了,他每晚都被剧痛折磨得睡不着觉,每到深夜,走廊里总会传来他撕心裂肺的惨叫。
宋文轩就这么专注地听着,忽然,他抬眼看向我,问道:「书涵,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感受吗?」
不等我回答,宋文轩自顾自地给我讲解了他的猜测。
「书涵,你说死亡是不是像在拆礼物?我看过很多资料,说人临死前听觉会最后消失,那过程真是太浪漫了,一开始是身体逐渐放松,肌肉慢慢变软,接着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听不清身边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慢慢的,心跳声从『咚咚』变成『咚……』『咚……』,直到最后一声落下,意识彻底陷入黑暗,这才是真正的拿到了这份礼物。」
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却忽然感觉很别扭。
先不提那异样的陌生感,为什么宋文轩要在这好久不见的烛光晚餐上聊这种问题呢?
宋文轩此刻还在滔滔不绝地描述着他幻想中的死亡世界,话音未落,他猛地怔住。下一秒,他伸出那双满是油污的手,疯狂撕扯身上的衣服。
我看到这一幕大为震惊,刚想拒绝,毕竟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做任何事了。
宋文轩却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带着几分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惧的颤抖。
「嘘,别出声,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