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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吧－」
洗手台上，遍布裂痕的镜子终究是碎了。
呕吐过后，头晕目眩，强烈的疲惫感让她再分不出一点力气去处理满地的镜子碎片。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只可惜，鼻腔堵塞的林小满并未闻到。
裂缝中伸出一双涂着翡翠甲油的手，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女人出现在眼前。
想起刚刚直播的诡异场景，林小满尖叫出声：「是你！」
神婆的翡翠耳坠晃动着幽光，绀青色的唇轻启。
「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神婆旗袍上的缠枝纹在滴水，那水渍在她脚边汇成四个字：饕餮契约。
神婆过于纤细，***的皮肤上找不出一丝多余的赘肉。林小满盯着对方旗袍开衩处——那里露出的根本不是肌肤，而是老屋粮仓里蠕动的蛀虫。
想起直播时父亲和弟弟的凄惨状况，林小满大叫。
「我是不会用我亲人的性命做交换的！」
「别太紧张，小满，我也姓林，说起来……」神婆斟酌了一下，笑道「你该叫我一声祖奶奶。」
碎裂的镜片中，神婆的倒影分裂成无数个。林小满后退时踩到呕吐袋，酸腐汁液浸透棉拖鞋，像踩在老家雨季的烂泥地上。
「用他人性命换你狂吃不胖，死一人可保你一次直播。」神婆的翡翠耳坠晃出残影，暗红旗袍下摆沾着玉米须，「你爹的肺痨，你弟的哮喘……」
林小满攥紧手机，全家福里弟弟的笑容正被血痰侵蚀。直播间余温尚存的打赏金额在锁屏闪烁——8888 元，恰是县医院开出的手术费数目。
林小满低头思索，散落的镜子碎片中折射出她浮肿如发面馒头的脸，她知道那些催吐过度的吃播的下场：身体受损，面庞浮肿，颜值下降，流量下滑，最终销声匿迹。
「特效而已，对吧？」她嘶声问道，指甲死死扣住洗手台缝隙。瓷砖裂痕突然涌出浑浊泥水，裹着被山洪冲垮的玉米秆。
神婆赤足踏入污水，脚踝浮现父亲咳血时的青紫脉络：「林家村百年才出个金凤凰，我怎会害你？」
羊皮纸在霉斑墙面自动展开，「饕餮契约」四字渗出父亲旱烟的味道。
林小满咬了咬牙。
「我签！」
签约笔尖刺破指尖的瞬间，屋顶灯泡滋啦爆响。跳动的阴影里，羊皮纸上的「他人」二字正在褪色，但神婆冰凉的手掌复上她眼睛：「看新闻。」
手机自动亮起，《奸杀案主犯今日伏法》，被害人遗照竟与她三分相似。
「这些渣滓，死不足惜。」神婆吐出的气息带着棺材板的腐味。
林小满浑身一颤，血珠已坠入契约。神婆的尖锐的笑声刺破黑暗：「契约成立。」
三百里外，父亲突然从病床滚落。
他佝偻着扒住米缸，发现缸底裂缝正渗出女儿直播吃的泡面汤。
最后一口气卡在喉间时，老式电视机闪过林小满签约的画面——他至死都以为女儿在城里体面地吃着白米饭。
「老头子—-」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