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5.

聂恒说的老朋友，是萧旭。

萧旭站在丘城城墙上，我被北狄士兵用刀抵着脖子。

我一抬头便与他对视上。

我不敢去读他眼里的情绪，马上把头埋得低低的。

羞耻、羞愧，这一刻迸发。

我不知如何面对他，作为一个北狄细作。

“萧旭！”聂恒狂笑着喊着，“今日我必攻下这丘城，还有，拿下你的人头！”

“让众军看看，谁才是手下败将！”

我没听见萧旭的回应。

聂恒用剑鞘抵住我的下巴 ，将我的头抬起。

我闭上眼睛，将头扭到一边。

“这女人，你可认得！”聂恒似乎见萧旭不回应，有些怒火中烧。

“毕竟伺候了你这么久，你这不记得了也太不近人情了。”

聂恒说完，得逞地笑了笑。

我怒视着他，欲将他生吞活剥。

“若你同意在两军交锋前单独上前比试一场，赢了，我放了她，若你输了或者不同意……”

聂恒奸笑着转头打量我，丑陋无比。

“我就将她在这，犒赏三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绝望地再次闭上双眼，如果可以，我也想堵上耳朵不去听周围的污秽的笑声！

我后悔没在刑场上和家人一同去了，还要留在着受这畜生的羞辱。

自裁，好过烂死。

“开城门！”

萧旭沉定又充满坚毅的声音传来。

我只觉得心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从城内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泪水一下子涌出，我张开嘴想让他回去，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萧旭双目森冷地盯着聂恒。

谁知聂恒却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一名武将前去。

我低估了萧旭的武力，也高估了聂恒的羞耻心。

萧旭三下五除地便把那名武将斩于马下。

可同时，聂恒一声令下，身后的骑兵变向萧旭奔驰而去。

萧旭仍站在原地如磐石般坚定。

他举起手，随着手再次落下，他高喊一声：“杀！”

随着萧旭一声令下，南月军马从北狄军其余三面冲赶而来。

顿时间， 兵马奔腾，扬起地上的尘土，声音震耳欲聋，连大地都在颤抖。

一支箭从我耳边掠过，射穿北狄兵的脖子。

我失了重力，跌坐在地上。

城墙上一个南月射箭手，脸上的疤，让我记起前几日救我逃离刑场的人。

身边不断跑过兵马，我几乎趴在地上，心口无力，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傅音！”

我听见有人在唤我。

风沙已经迷了眼睛，面前厮杀的人群中，好似看见一人向我跑来。

“傅音！过来！”

是萧旭，这是他第一次唤我的名字。

可我从未与他提起，我是傅家人，是曾经北狄受百姓爱戴的傅大将军傅清的女儿，是傅音。

眼睛的湿润冲刷了风沙，我看见他持着剑义无反顾地向我奔来，像之前一样唤我，让我过去他身边。

爹，即使我再怎么自不量力，是不是还要为自己再奔走一次？

我往萧旭的方向爬了几下，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起身，踉踉跄跄地朝他跑去。

我好像突然明白爹为什么一直让我要习武，至少萧旭教我的几招躲避，让我此时能够再离他再近一些。

在他将我的手握住后，我再也撑不住地向前倒去。

幸而这次萧旭接住了我，拥我入他怀中。

但是当我想好好看看他的脸时，却见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的胸前，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却越来越小……

一支箭穿过我的胸口，箭头扎进了萧旭的手臂，还好，伤他不深。

可是箭太冰凉了，爹当时是不是也是这般痛。

我颤着抬起手替萧旭擦去脸庞的眼泪，擦着擦着，却渐渐看不见他的脸了……

萧旭

傅音还没醒。

我守着的这五日，她只是偶尔喃喃地唤着家人，和我的名字。

我想让她睁开眼睛瞧瞧，我还在她身边。

那天她入大殿时，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原本初见她的欣喜，却渐渐转为疑惑和不解。

傅大将军的女儿，为何会作为北狄献上的歌女来到南月。

她笑得妩媚极了，可眼里却黯淡悲伤。

妖娆但和她极不相称的衣裳和举动，她在有意讨好我。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