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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宴会厅，径直走向主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没人注意到我这个小小的插曲。
我走到程妤的座位旁，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
“程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我准备了一份订婚礼物，想单独送给你和哥哥。”
程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跟着我走到了露台的僻静角落。
我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非常简约的白色小瓷瓶，瓶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这是我为你们调制的订婚礼物。”
我打开瓶塞，一股奇异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程妤是懂香的，她闭上眼，仔细分辨着。
“这里面有……玫瑰，但又不是普通的玫瑰。还有……晚香玉和茉莉？”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是，它们的味道都被一种更强势、更冷冽的气味压制住了。这是什么？”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曼陀罗。”
程妤的脸色变了。
我轻声笑了，那笑声里带着二十年的冰冷和悲哀。
“我给它取名叫『共犯』。”
“前调，是格拉斯的五月玫瑰、埃及的茉莉、印度的晚香玉，世界上最顶级、最昂贵、最美好的三种花香，象征着我哥哥，蒋星宇。他拥有一切，他是完美的。”
“中调，我用大量的白麝香和龙涎香，营造出一种温暖而包容的皮肤质感，像一个拥抱。这象征着你，程妤小姐。你的出现，是他完美人生里最华丽的加冕。”
程妤的目光变得深邃，她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
“但是，”我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你闻到了吗？在这极致的浪漫和美好之下，藏着一股冷冽的、带有毒性的气味。那就是基调——黑色的曼陀罗。”
“它代表着那些被完美所掩盖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一个不被期待的生命，一次次被忽略的哭声，一场永远无法拥有姓名的存在。”
我抬起眼，直视着程妤震动的双眸。
“这瓶香，送给你们。当你们沉浸在爱情和事业的顶峰时，会不会偶尔闻到一丝……来自阴影里的，不甘的气息？”
“恭喜你，程小姐。你即将嫁给蒋家的光，从此以后，你也要学着习惯，如何与这光芒背后的阴影，长久地共存。”
说完，我将那个小瓷瓶塞进她冰凉的手中，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出口。
我没有回头去看程妤的表情，也没有去看台上我那对光鲜亮丽的父母和哥哥。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他们完美家庭里那个尴尬的注脚。
我是蒋星尘。
是那瓶名为“共犯”的毒药。
也是我自己人生的，唯一主角。
走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晚风吹起我的头发，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国际调香大赛组委会的电话。
“你好，我决定接受你们的邀请，出任下一届大赛的特邀评委。”
是的，那个被我藏起来的、他们看不上的获奖通知，那个他们以为一文不值的爱好，将是我反击这个世界，最锋利的武器。
属于蒋星尘，从今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