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名万人唾弃的入殓师。
父母离异,朋友稀少,猫嫌狗踩,唯有未婚夫对我不离不弃。
但在婚礼前,他却出车祸住院,任由小青梅对我打骂,
“你每天和死人打交道,身上一股死人味,真晦气。”
未婚夫在一旁不动声色递给我医用手套,“让她戴手套,我们别沾染了阴气。”
我藏起病历,默默应下他们的要求。
可等我死后,他却发疯般给我戴上头花,迎娶我的牌位。
未婚夫姜青意外出了车祸,我衣不解带,熬了两晚照顾他。
住院第三天,他的小青梅唐柔急得回国探病。
她眼泪汪汪,突然扇我一巴掌:“都怪你太晦气!不然阿青怎么会受伤?”
我僵在原地。
周围朋友哄笑成一片。
“小柔还是这么天真烂漫,爱开玩笑,被白月光的杀伤力戳中了。”
“你看,姜哥被她一逗脸色都好不少,她就是他的神丹妙药。”
唐柔一听,娇羞地把头埋在姜青胸膛,“药来啦,你快些好起来。”
姜青宠溺抚摸她发丝。
而我站在几步开外,端着刚熬的玉米排骨汤,不知所措。
待到汤都凉了,姜青终于舍得抬眼看我,笑吟吟道:
“小辞,她还小不懂事,说话没轻重,你多让着她点。”
唐柔率先起身,不服气地撇嘴,向我伸手,“抱歉嘛,请多关照。”
我顶着脸上的大红印,尴尬地放下汤,检查完没沾油,才准备握手。
还没触及,她却猛然收回,扑到姜青怀里低声啜泣:
“呜呜阿青,我一想到她的手碰过死人就害怕……”
空气瞬间凝固,我的手停滞半空。
姜青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为难地瞄了我一眼,又抽出两双医用手套,
“小辞,委屈你多戴一双吧,这样防止阴气泄露。”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手昨晚还亲昵地与他十指相扣,现在却被嫌脏。
只因我见不得光的职业吗?
他紧锁的眉,唐柔通红的眼,旁边鄙夷的目光,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摔下白手套,夺门而出。
身后隐约传来重物落地声。
我跑到了隔壁卫生间。
姜青半个小时后得换药,我不敢离他太远,也不愿假手他人。
我默默低头,一遍又一遍地洗手,任由冰冷刺骨的水流凌虐。
三分钟后,角落猛地窜出个人扯住我衣袖。
唐柔匆忙道:“姐姐你别闹脾气,阿青刚才想追你,一不注意摔下床腿伤加重,快回去吧!”
我瞳孔骤缩,慌张和她回病房。
床上姜青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朝我招手,“小辞,别让我操心。”
我颤着手,湿着眼眶点头。
一旁的唐柔眸中闪过恨意,她就近拿了个保温杯塞我手里,怯怯道:
“姐姐,我拧不开,你帮阿青喂水吧,他嘴皮都快干破了。”
我关心则乱,连忙接过,费了挺大劲才扭开盖子。
滚烫的热水直接喷出,冲上我的脸颊,我吃痛松手,捂住半边脸。
“啊!”唐柔被水花溅到手背,瞬间惊叫出声。
她哭得委屈:“阿青,我不知道里面是烫水,她还故意泼我!”
“我没有……”
“闭嘴。”姜青语气凌厉,心疼地捧起她的手轻轻呼气。
他只施舍我一个冷淡的眼神,“快叫医生,小柔留疤会难过的。”
我难以置信瞪大眼,左脸疼得剧烈,却比不上心腔的刺痛。
那个动作太熟悉。
曾经我切菜时不小心划到指尖,他也温柔地替我吻去血迹。
“小辞,你的手该用来留存逝者最后的体面,不该为我下厨。”
我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却忘记,他不知何时习惯了我的付出。
也辜负了我满腔热忱。
待到唐柔那边处理完毕,医生急忙转身,给我治伤。
姜青还在专注哄唐柔,见状眉头紧皱,善解人意:
“随便弄一下就好,她平时工作戴口罩,也用不上那张脸。”
同戴口罩的医生脸色难看,忍气吞声,没注意下手重了些。
熬过艰难的十分钟,我弄完伤,轮到了姜青换药时间。
唐柔撒娇:“阿青,我帮你换嘛,保证不疼,好不好?”
姜青刮了刮她鼻梁,“小祖宗,我哪舍得你做这些,小辞来就好。”
她红着脸娇嗔几句,磨蹭半天,得意地扫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我和姜青。
他凑近,亲吻我的嘴角,“别跟她计较,我不在意你毁容。”
可我在意,女为悦己者容。
他掏出个精致小盒,“别气啦,给你买了最喜欢的香水。”
“等我腿好,陪你去试婚纱,我盼你穿上婚纱好多年了。”
我茫然地接过香水瓶,职业性嗅了嗅衣服,确定没什么异味。
我试图麻痹自己,只是凑巧。
他怎么会欺负未来的新娘呢?
那时我不知,我压根等不到那场婚礼,新娘,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