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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
略凉的指尖轻压到白栀眼皮上，白栀嗅到他身上清浅的消毒药水味儿。 他指腹表层的茧薄软许多，不像学生时代粗硬。 白栀其实早就听说过他了，在初中的时候。 那会儿秦律是女生们口中会打篮球身材很顶的校草，是男生口中豪气大方很会玩乐的秦哥。 当时王淑丽还不教秦律，回家通常把秦律当乐子聊，顺便真真假假同情一把秦律的班主任。 ”刚毕业就摊上秦律那个班，小方不是一般的倒霉。“ 白栀默默听着。 王淑丽教育白宇澄：”像秦律这种人只学生时代受欢迎，出社会就难喽，你不要学他，要好好念书。“ 白宇澄一边玩游戏一边敷衍说知道。 王淑丽就问白栀：”学校女生都挺喜欢秦律吧？“ 白栀给出标准答案：”不知道，没注意。“ 王淑丽满意点头。 按道理说，秦律爱逃学爱打架，成绩拉胯，怎么着都与金市重本率最高的二中沾不上边，架不住秦律家里有钱，硬把秦律塞进去，还塞进王淑丽的班。王淑丽傻眼了，去找领导理论。 领导的意思很直接：系统分的班，换不了。 如果王淑丽一直规规矩矩待在二中熬资历可能扭转乾坤，但是王淑丽为了照顾女儿一路找关系送人情跑去教小学和初中，现在九年过去，王淑丽在二中还真说不上话。 死心的王淑丽在开学前骂秦律整整骂了一星期，再把气撒白栀身上。 ”你看看，都是为了你。到了高中要好好念书，高考考好，否则你就对不起我的付出！“ 白栀垂下眼，慢慢嗯了一声。 开学前一天，画室认识的闺蜜林向云约她逛街。 这一个星期以来王淑丽很忙，每天要去学校开会，几乎不在家，白栀可以赴约。 出门前，她向白宇澄要了一百块钱，强调说：”不许告诉妈妈。“ 即将上初中的白宇澄因为姐姐的怀疑而不高兴，扭过脸不看她，瓮声瓮气回答：”知道了。“ 白宇澄从小被王淑丽教育要尊敬姐姐，不过究竟如何尊敬全由白栀亲自细化。 白栀也不背着王淑丽欺负他，只叫他跑跑腿，再就分点他的小金库。 白宇澄口袋里的钱多得数不清，而白栀手里一向没有钱。她并不想给自己印上”偷“字烙…
略凉的指尖轻压到白栀眼皮上，白栀嗅到他身上清浅的消毒药水味儿。
他指腹表层的茧薄软许多，不像学生时代粗硬。
白栀其实早就听说过他了，在初中的时候。
那会儿秦律是女生们口中会打篮球身材很顶的校草，是男生口中豪气大方很会玩乐的秦哥。
当时王淑丽还不教秦律，回家通常把秦律当乐子聊，顺便真真假假同情一把秦律的班主任。
”刚毕业就摊上秦律那个班，小方不是一般的倒霉。“
白栀默默听着。
王淑丽教育白宇澄：”像秦律这种人只学生时代受欢迎，出社会就难喽，你不要学他，要好好念书。“
白宇澄一边玩游戏一边敷衍说知道。
王淑丽就问白栀：”学校女生都挺喜欢秦律吧？“
白栀给出标准答案：”不知道，没注意。“
王淑丽满意点头。
按道理说，秦律爱逃学爱打架，成绩拉胯，怎么着都与金市重本率最高的二中沾不上边，架不住秦律家里有钱，硬把秦律塞进去，还塞进王淑丽的班。王淑丽傻眼了，去找领导理论。
领导的意思很直接：系统分的班，换不了。
如果王淑丽一直规规矩矩待在二中熬资历可能扭转乾坤，但是王淑丽为了照顾女儿一路找关系送人情跑去教小学和初中，现在九年过去，王淑丽在二中还真说不上话。
死心的王淑丽在开学前骂秦律整整骂了一星期，再把气撒白栀身上。
”你看看，都是为了你。到了高中要好好念书，高考考好，否则你就对不起我的付出！“
白栀垂下眼，慢慢嗯了一声。
开学前一天，画室认识的闺蜜林向云约她逛街。
这一个星期以来王淑丽很忙，每天要去学校开会，几乎不在家，白栀可以赴约。
出门前，她向白宇澄要了一百块钱，强调说：”不许告诉妈妈。“
即将上初中的白宇澄因为姐姐的怀疑而不高兴，扭过脸不看她，瓮声瓮气回答：”知道了。“
白宇澄从小被王淑丽教育要尊敬姐姐，不过究竟如何尊敬全由白栀亲自细化。
白栀也不背着王淑丽欺负他，只叫他跑跑腿，再就分点他的小金库。
白宇澄口袋里的钱多得数不清，而白栀手里一向没有钱。她并不想给自己印上”偷“字烙印，宁可冒着风险问白宇澄要，好在白宇澄有财大气粗的习气，不在乎她要走的那点钱，更没有跟大人打小报告的嗜好，所以王淑丽并不知道姐弟俩的秘密。
白栀把那一百块钱揣兜里，坐公交到约定好的商场门口和林向云会面。
林向云手里拎着两份冰奶茶，看见白栀了，分她一杯。
”白大小姐哟，我求求你买个手机吧，“林向云挽着白栀的胳膊抱怨，”跟你联络太费劲了。“
白栀每周只能上两次网，每次一小时，林向云有事会给白栀的 QQ 发消息，白栀在有限的时间给予回复。
她咬了咬吸管，郁闷说：”我妈不让。“
乖乖软软的委屈腔调，林向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和白栀在小学三年级就认识了，她知道王淑丽对白栀管得有多严。
她们两个一起在李老师的画室里学画画，每周末能见两次面，现在白栀上高中，王淑丽怕画画影响学习，不准她继续学，林向云的成绩只算中上游水平，没考上二中，以后两人要见面很难。
林向云抱住她蹭：”好啦好啦，老婆我错啦，不买就不买吧，以后我乖乖等你回复消息就是。“
初中小女生间流行互喊”老婆“玩闹，玩心大点的还会调戏一下自家”老婆“，惹那方追她打着玩。
林向云逮着白栀的脸使劲亲一口，亲完就跑，白栀红着脸去追她。
林向云腿比白栀长，往商场建筑拐角处一闪就不见了。
白栀踩着一地的太阳花追过去。
飞快跑到拐角处，一群穿深红色无袖球衣的男生嘻嘻哈哈冒出来。
她慌了，竭力刹车，身体还是朝前撞去。
砰地一声，她撞到一个男生的胸口。
男生纹丝不动，她被撞倒了。
下意识闭上眼睛，一只手用力托住她后腰，把她往上推。她脑袋再度磕到男生胸口上。
男生刚在烈日下打完篮球，体温高得离奇。
白栀被撞得眼冒金星。晕晕乎乎抓住男生的衣服稳住自己，仰脸向上看。
男生脖颈热出大片绯色，他也正好低头看撞进他怀里的冒失鬼。
随着低头的动作，热汗从他眉间滚落，滴到她光洁的额头。她蓦然睁大眼睛，脸蛋更红，赶紧推开他，躲到折回来找她的闺蜜身侧。
林向云杵在平均身高一七五的篮球爱好者中间也有点慌，更何况白栀撞到的不是别人，是学校有名的混混头子——秦律。
”对不起哈，我们两个玩去了，没看路。“
林向云扯动白栀袖口，示意她赶紧道歉。
白栀硬着头皮用秦律听得见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几个男生互相对个眼色，笑出声。
”你是三（9）班的白栀是不是？“左边的男生走近她，”撞了人道个歉就没了？你妈怎么教你的？“
白栀抬眼，冷冷地看他：”我撞的人是秦律，跟你没有关系。“
”哎哟，没看出来你说话挺狂。“男生抬手要抓她脑袋，被秦律喝止住。
”别浪费时间，走了。“气质冷的秦律展露出来的语气更冷，黑眸盯了白栀一瞬，带着男生们往游泳馆那边走。
林向云赶紧扯着白栀逃离现场。
傍着秦律请客游泳的男生们很快忘了这茬，各说各的闲话。
秦律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胸口，确实有点疼。
”你认识刚才那个姓白的女生？“
到了游泳馆，脱衣服冲凉前秦律问。
”你说白栀啊？“男生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解释说，”她在我隔壁班，她妈就是隔壁班班主任，我哥们经常叨叨。长得挺乖的对不对，是不是撞那一下撞出感觉来了？“
他故意往秦律下面看。
秦律眯起眼睛；他察觉到危险，往后退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话音刚落，一记重拳砸到他左脸，他整个人摔到瓷砖上，鼻子喷出血。
秦律蹲下身瞧他：”别在我面前说荤话，听着恶心。“
男生嘴贱拳头软，平时没少挨秦律收拾，再者围在秦律周围的男生没哪个肯不听秦律的话反去帮他，因此被揍出血来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对不起。“他捂住口鼻道歉。
秦律最后看他一眼，拿了浴巾走进冲凉隔间。唰地一声拉上门帘。
九月开学那天气温直逼四十度，白栀早上六点被王淑丽抓去帮忙布置教室，好在二中阔绰，每间教室装有两个立柜大空调，空调冷风呼呼对吹，教室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下来。
收拾好教室，随便去食堂吃了早餐，白栀选了一组靠墙的位置坐下，掏出本书看。
学生三三两两进来，有家长陪同的，有独自进来的，王淑丽尽职尽责一一谈话，没工夫搭理白栀，白栀就分出心思去打量以后的同学们。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知道每当门口出现高个儿男生的影子时，她的心会不自觉漏跳一拍。
一直到黄昏，那道牵扯她思绪的影子都没出现。她有点怀疑是不是王淑丽找对了关系，把大魔王秦律转出去了。
这么一想，白栀歇了心思，专心看书。
青春期的学生们散发出来的热能很强大，等教室坐满，空调居然顶不住，热出汗的学生们嚷嚷着叫开电扇，靠墙壁的学生起来开。
电扇开关有些高，白栀眼睛不行，看不清按钮标识。
她踩上凳子横栏，踮脚去看，认清”开“与”关“的简写，伸手转动开关。
悬在她那一排顶端的三个电扇哗啦啦转动，教室里嘈杂的声音忽然停止，白栀以为出去开短会的王淑丽回来了，扭脸一看，与才进来不久的秦律对个正着。
秦律穿着二中发的白色短袖衬衣、蓝裤子，灰色单肩包松松垮垮挎在左肩，冷峻的脸上写满不高兴。
只一眼，她垂下眼皮，规矩坐好。
秦律收回视线，径直往四组最后一排走去。
她听见椅子磨蹭地砖的声响，随后教室恢复喧闹，只是这次，喧闹带有目的。
指尖拨弄新硬的书页，白栀拿起水杯，慢慢喝口温水润喉。
她与秦律，没有交集。
至少当时的她这么认为。
高中的生活和白栀想象中的一样，冗长、无趣。唯一的调剂就是秦律。
以前在初中时她只能偶尔在篮球场短暂地看上一眼，现在她经常能偷偷瞄一眼。或是秦律的裤腿，或是他生得过分好看的手，白栀很满足了。
就像长期坐在行驶在汪洋中的船里，看倦了奔涌不止的波涛，忽然望见不远处的孤岛上开满野花，哪怕不能停泊去摘，能看一看也觉美好。
军训过后，班里的同学迅速热络起来，同时开始嫌恶管得严、逼得紧的班主任，得知白栀是班主任亲闺女，这份嫌恶自然而然波及到她。
班里小团体讨论事情全都背着她，也没同学肯跟她玩，就怕哪里不对付，她向班主任告状。
白栀早习惯了这种模式，没有很在乎。每天规规矩矩上下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操场，一个人拿羽毛球拍掂球。
直到某天放学，她听见班里几个人带着恶意喊她”白痴“。
她茫然几秒，确定是喊她。
低下头，快步走出校门。
脑袋歪了歪，几颗泪不受控制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