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玖月陷入僵局后,将仙府的婚典改为谢恩宴,以灵酿佳肴款待四海宾朋。
待宴席散后,又亲自驾着云舟,将诸位仙友一一送往天枢渡口。
临别时,母亲立在渡仙门前,欲言又止地望着我。
那双布满仙纹的手几次抬起,又缓缓放下,最终还是红着眼眶开了口。
“砚儿,我知晓你们年轻上神行事不拘常理,朝令夕改亦是常事。”
她指尖摩挲着腰间我幼时所赠的玉佩,语气带着说不出的酸涩。
“可玖月那丫头,我与你祖母观其命盘,总觉与你命数相克。”
“你父亲早逝,为娘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见你觅得良缘。”
“你不愿回青丘我不怪你,但你祖母寿元将尽,天机阁言她恐熬不过这寒劫……”
母亲的话如重锤砸在心头。自父亲陨落于天魔大战,最疼我的除了母亲,便是祖母。
往昔每逢朔月,我必回青丘探望,可自从与玖月定下婚约。
她总说“道侣相伴才是修行真谛”,我便将大部分仙力与时光都倾注在她身上。
我曾向玖月提起青丘祖地,她却嫌那灵气稀薄,拂袖道。
“我从妖界蛮荒之地修炼成仙何等不易,岂有再回去之理?”
“你祖母若想见我,自可驾云前来,何苦要我屈尊?”
念及过往,我攥紧袖中早已碎裂的同心铃。
那是我们初定情时所制,如今铃舌俱毁,再发不出半点声响。
强压下喉间腥甜,我朝母亲勉强笑道:“孩儿知道了!”
待她踏入传送阵,我立即捏碎传讯玉简。
意料之中的石沉大海,又接连以本命精血传讯七次,换来的却是玉简反噬的灼痛。
而此时天机镜映出的画面,刺得我双目生疼。
玖月的仙府结界大开,她与司徒毅并肩立在浮空岛,十指相扣眺望云海。
她新换的裙裾绣着并蒂红莲,发间别着司徒毅所赠的陨铁簪。
配文“命中注定之人,纵使仙魔相隔亦会重逢”。
祝福的仙印密密麻麻,我颤抖着调出传音界面,最终却将未成形的质问尽数抹去。
七百年情劫,终究抵不过她执念中的前缘。
那些年司徒毅三番五次插手我们的仙侣试炼。
每次搅乱后又潇洒离去,如今想来,不过是我当局者迷。
我自嘲地笑出声,袖中碎裂的同心铃突然迸发青光,却在触及我掌心的瞬间消散成星尘。
不再多做停留,我召回本命法器,开始收拾散落各处的法诀玉简。
直到第七个朔月之夜,沉寂许久的传讯玉简终于泛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