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该想起什么呢?
是该想起那些冷冰冰的眼神,
还是在学校论坛上流传的所谓的「隐私照」。
还是在我日复一日的嘶吼中,避无可避的「明天」。
真是奇怪,明明在他们口中,每一个明天都值得期待。
为什么等待着我的,只有无尽的折磨和烟熏火燎的煤炭味道。
斑斑点点的红色疤痕落在我身上,像梅花。
开得妖娆而痛苦。
「我说,怎么会有人大半夜还发骚啊。」校花恶劣地踹开浴室门。
我擦拭着伤口的手顿住,惊慌着遮掩身上。
身上的疤痕多是入骨的,泡了水发涨,泛出僵白的死皮。
她把我拽到浴室角落,冰冷的瓷砖磨蹭着身上的伤口,割得生疼。我怯懦伸出手阻止,却被她和她的跟班打落一边。
「不愧是贱人,造作给谁看呢。」她扇我的脸。
我力气太小,是拦不住。
尖叫出声,但声音并没有改变她们的举动。
她们的魔爪肆无忌惮伸向我的身体。
相机快门的「喀嚓」声,触动我的神经。
熟悉背后会发生的事情,我爬进门板背后,可很快被拖拽出来。
「沈小芽,你不会觉得这样就没事了吧。」
她嗤笑着,惯用拖长音调。
娇笑和血雾弥漫在潮湿的浴室。
然后她翘起脚,挑我的下巴,鞋子上的金属标签割得我脸生疼。
她低头。
一把钞票天女散花般落在我头上脸上。
「嘘……可别出去乱说,你知道会怎样的。对吧?」
嚣张秾丽的面容冲我一笑。
身后的门大力摔上了。
后来我知道,他们欺负的人不止我一个。
聂西亦是。
可她被欺负得更甚。
若说校花是鲜艳嚣张的霸王花,聂西便是清丽雅致的百合。
乖怯又聪明的聂西很快沦为校花的第二个目标。
我经常看到她的笔盒被丢到班级背后的污水桶里面,还混着被泡烂的试卷。
她不懂这些勾心斗角,只以为是同桌推搡打闹间,不小心为之。
清亮亮的眼睛停在我的膝盖上。
「你淤青很重,不痛吗?」她半蹲下来,指尖在皮肤上停住。
我愣住了,那是第一次来自陌生人的关心。
聂西当真美好如月亮。
所有的委屈在一刻如洪水溃堤,一齐涌上心头。
红着眼睛,看向属于我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