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狄仁杰猛地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片原本相对平静的水域，突然剧烈翻腾起来！一个正奋力游向小船的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拖拽下去，惨叫一声便没了顶！水面只留下一串巨大的气泡和一抹迅速扩散的幽蓝！
紧接着，另一艘满载难民的小舟船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裂响，仿佛被什么巨力撞击，瞬间倾覆！落水者惊惶扑腾，却接二连三被无形的力量拖入深水！
「保护使君！」卫士们惊骇万分，拔刀将狄仁杰护在中间，刀刃对准翻滚的水面，人人面色惨白。
狄仁杰推开身前卫士，死死盯着那片沸腾的水域。仁德•生灵共鸣之力在不自觉中运转，他感知到的不再是简单的洪水，而是无尽的怨愤、饥饿、以及一种冰冷彻骨的恶意！那恶意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的人，而是针对一切生灵，针对这整个世界！
又一声惨叫近在咫尺！一名差役就在狄仁杰眼前数丈处被拖入水中，他拼命挣扎间，衣袖撕裂，露出的胳膊上赫然是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正汩汩冒出散发着腥甜气的蓝色血液！
不是红色！是蓝色的血！
「点火！把所有火把都点起来！朝水里扔！」狄仁杰嘶声怒吼，脑中飞速闪过日间所见爪痕与此刻异状。
火光骤然亮起，勉强驱散近处黑暗。摇曳的光影下，浑浊的水底似乎有巨大的、扭曲的阴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突然，狄仁杰身侧水面炸开！一条黏滑、布满幽暗鳞片的巨大触手般的东西猛地探出，直朝他卷来！腥风扑面，那触手顶端竟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器，内里密布利齿！
「大人！！」卫士们肝胆俱裂，挥刀扑上，却慢了半步！
千钧一发之际，狄仁杰怀中那枚玉笏毫无征兆地滚烫！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他福至心灵，不及细想，猛地将玉笏向前一格！
「嗡——！」
玉笏爆发出朦胧清光，那触手般的怪物仿佛被无形之力灼伤，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非人非兽的嘶鸣，猛地缩回水中，留下一股愈发浓烈的腥臭。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狄仁杰握着发烫的玉笏，剧烈喘息，心中骇浪滔天。方才那惊魂一瞥，那冰冷的恶意，那诡异的形态……绝非世间所知任何生灵！
「使君！您没事吧？」卫士惊魂未定地围上来。
狄仁杰摆手，目光扫过周围惊惶失措的百姓、奋战救援的差役兵士，还有那依旧呜咽翻滚、不知隐藏着多少恐怖的幽蓝水面。
他深吸一口冰冷腥甜的空气，将玉笏紧紧攥在手中，声音沉毅，穿透风雨：
「莫要屈服这环境！天欲倾，便擎天！水欲覆，便填海！ 今日这宁州城，人要活，更要活出个精彩！ 岂容邪祟横行？！」
「结阵！长矛向外！火油预备！今日纵是幽冥洞开，本官也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敢在我人间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