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轰隆！！」
一声绝非雷鸣的巨响猛地从城外方向传来，地皮随之剧烈一颤！紧接着，是更加汹涌澎湃的水声咆哮，夹杂着墙体崩塌、巨木断裂的可怕噪音，以及……骤然爆发、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惊叫！
「不好！又溃堤了！」崔诠骇得面无人色。
狄仁杰已疾步至门前，猛地拉开。狂风挟着冰冷的蓝雨劈头盖脸砸来。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更高的水头咆哮着漫过残堤，朝着低洼的城东南区域猛扑过去！那里是宁州城最为拥挤的棚户坊市，居住着最贫苦的百姓。
「即刻召集所有府衙差役、驻军兵士！带上所有绳索、舟楫！救人！！」狄仁杰的命令斩钉截铁，穿透风雨。
「使君！水势太猛！此刻出去太危……」崔诠试图阻拦。
狄仁杰猛地回头，烛光下，他面色沉静如水，双眸却亮得骇人：「崔司马，听见了吗？」
「什、什么？」
「百姓在哭。」狄仁杰的声音不高，却重若千钧，「为官者，可以不懂治水，可以不懂修堤，但不能不懂——『正义不会缺席，也不会迟到』！ 它就在此刻，就在这水里，等着我等拿命去填！」
话音未落，他已一把夺过身旁卫士手中的蓑衣，大步踏入那场诡异的蓝雨之中。玄色身影瞬间被风雨吞没。
崔诠呆立原地，脸上血色尽失。那句「拿命去填」如同惊雷，在他耳边反复炸响。
城东南已是一片汪洋地狱。
洪水如一头挣脱束缚的狂暴巨兽，横冲直撞。茅草屋顶在浊流中翻滚沉浮，断裂的梁木成了夺命的凶器。百姓哭喊着攀上树梢、屋顶，或在冰冷的洪水中挣扎沉浮，命悬一线。
狄仁杰立于齐腰深的水中，亲自指挥救援。蓑衣早已被冲走，官袍湿透，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他脸上混着雨水、泥水，却毫不在意，声音早已嘶哑，却依旧清晰地下达一道道指令。
「长绳抛过去！捆在树上！」
「舟船优先妇孺老弱！」
「那边！屋顶上还有人！梯子！快！」
风雨声中，忽然传来一阵格外凄厉的惊呼，盖过了洪水咆哮！
「妖物！水里有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