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枯坟处寒风瑟瑟。
秋日的风吹的树上枝丫的悲鸣声。
我看着跪在那枯坟面前，闪着眸子看向我的孩子。
他问出的这句话让我心中翻起巨浪。
我背在身后的手不断发抖，连同手里的砍刀。
「茱萸。」
他转头向我，小小的手握紧我的手：
「母亲临死前告诉我，让你……放下仇恨，好好生活吧。」
我本来没有这么想杀这位小世子。
在府里八年，他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可是这句话一出，我的眼前突然眩晕起来。
耳边又响起当初小姐浑身是血被抬进家里时。
她哭：
「茱萸！我好痛啊！茱萸！」
她从小沉稳，即便是哭也只是红着眼睛砸眼泪，甚少如此悲痛。
她因偷人被越王府砸了三十大板扫地出门，却没能进府将养，便又因老爷觉得丢人，被丢到了荒岭。
我找到她时她只剩一口气。
她哭着对我喊。
「好痛啊，茱萸！好痛啊！」
好痛啊。
当时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也好痛啊。
我那一生渴望嫁衣的小姐怎么会偷人？！
如今，杀死小姐的共犯，这个孩子，就在我面前。
他说他知道我的身份。
他说他娘也知道我的身份。
让我放下仇恨？
可笑！可恨！
「可恨！」
我一巴掌甩开他的手，那小小的身形被我甩的踉跄一步！
「你们这些凶手凭什么说让我放下仇恨？！」
「天该说！地该说！就只有你！跟你那个娘不该说！不该说！」
「加害者如何理解别人心中苦楚！」
我大吼一声，掏出匕首便朝他心口刺去！
有些仇恨是以鲜血还以鲜血！
我没收手，却刺偏了。
那匕首没入孩子的肩膀，他疼的惊呼一声脸色蓦然发白，直直倒下倚靠在那块碑上！
他稚嫩的肩膀上鲜血直流。
就算没有一击毙命。
他这么小，他活不了多久。
我感受着漫天风声，看着他逐渐消失的生命体征。
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
「茱萸……」
那孩子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件带血的物件，放入我的手中。
他朝我惨然一笑，倒入我的怀中。
「我娘，真的不是凶手……」
「茱萸，你的手好冷……」
最后这声，是一句小小的呢喃。
我的手很冷。
在他八年之前出生的时候，我将这块敷衍的玉佩当做了他的出生礼，当时也是这么冷。
八年后，我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我的手，一如既往的冷。
看着那凄惨矮小的坟包，以及那破旧的碑。
我终究还是哽咽了。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