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之后,谢槐破天荒不再跑出门。
整日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我面上欢喜,心里却有万分苦涩。
自己不想在意了,他却变回了从前。
其实他若真喜欢那女子,我愿意成全他们。
安胎药,是为那外室抓的。
不是为害她腹中的胎儿,而是想登门拜访。
毕竟她怀了夫君的孩子,仍旧这般住在外头太过委屈。
等将人接回来,自己便顺理成章地提出和离。
时隔半月,我终于寻到了机会。
今早用完膳,门外来了一名形色急切的小厮。
「主人,太仓郡那边出了意……」
话未说完,被谢槐抬手打断。
他回头向我解释:「夫人,生意上有些小事。」
我点点头,和从前一般体贴回避。
夫君祖上世代行商,到了他这一代也不忘本行。
我们来到清平县后,他拿剩下的基业买了几处田产和铺子。
第一年,他便将生意做到了隶属管辖的太仓郡。
那段日子,谢槐时常留宿在外。
到第二年,此般情况才开始少些。
可不管他身处多远。
我生辰时,他总会不远千里地赶回来。
从无一回失约。
只是今年生辰,自己不想再同他过了。
趁着谢槐在屋内,我出了门。
那日买的安胎药没了。
我沉吟片刻,再次往李郎中医馆的方向走去。
登门拜访,岂有空手的道理。
如今我只想在最后时日,尽好正妻本分。
至于旁的,不重要。
行至半路,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尖叫。
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
「快!快让开!」
我心里一惊,连忙转过身。
入眼是奔散的百姓,和一辆疾速冲撞的马车。
车上马夫已然抓不住缰绳。
可视线中,马蹄冲撞的前方却站着一名女子。
任凭周遭人如何提醒,她仍旧动作迟缓。
等到瞧清那隆起的腹部。
我眼中发紧,莽着一股劲儿跑去。
「快躲开!」
马蹄落下时,我扯着她险险避开。
却在松下一口气后,望着身旁女子***。
尽管她戴着面纱,可自己还是认出来了。
是夫君那位外室。
「多谢姑娘救我。」
思绪被耳边的感激声打断。
她脸上后怕,不停抚摸着身前的肚子。
我默默抿了抿唇。
正欲开口,远处赶来惊慌的丫鬟。
「公……夫人!您没事吧?奴婢不该留您一人去买药。」
来人将我挤开,满脸担忧。
那女子摆了摆手,复又看我:
「我无大碍,幸而有这位姑娘相救。」
她邀我去家中作客,以表谢意。
出城南的路上。
马车里,她素手斟了一盏茶:
「尝尝?这是我官人特意从岭南寻的。」
熟悉的色泽映入眼帘。
我无声闻着茶香,有些怔愣。
谢槐也给了她云雾茶吗?
我掩饰般接过茶,轻声试探:
「夫人的月份瞧着不小了,郎君怎不在身边?」
本以为她为人外室,或许言辞含糊。
可眼前人却笑道:
「月楹姑娘救了我,我也不愿相瞒。」
「我夫君任职于太仓郡官衙,近日在清平县公干。为了见他,我是偷偷从家中跑来的。」
闻言,我袖中的手一颤。
任职于……太仓郡官衙?
可谢槐分明是商人。
心中恐慌愈演愈烈。
下一瞬,终于彻底跌落谷底。
「我们成亲三年了,却聚少离多。我实在想他,便只好偷偷寻来。」
她语气怀念,满眼都是情意。
却愈发衬得自己可笑。
我甚至维持不住体面,仓皇张口:
「今日家中有事,改日拜访。」
随后不顾挽留下了马车,在冷风中跌撞而行。
我要回家去。
回家找谢槐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