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愣神半晌。
他这一走,将自己数日来回落的心再次打乱。
床榻侧本该存在的温热早已凉却。
想来谢槐离开了许久。
我慢慢收回眼,若无其事地起榻梳洗。
小厨房里冒着热气,是他走前备下的早膳。
可半盏茶后,马车摇摇晃晃。
我食之无味,最终依旧没忍住去寻他们。
刚驶出城南不久。
远处春湖的上空飘起一只纸鸢。
样式瞧着分外熟悉。
我似有所觉,开口让马夫调转了方向。
「师傅,跟着它走。」
离纸鸢近了,耳边隐隐传来男女的笑闹声。
我掀开帘子,便看到树丛对面的人。
谢槐正站在那女子身后,手把手教她扯线。
纸鸢飞得越来越高。
二人之间也靠得愈发近。
目光所及里,怀中人飞快朝着头顶轻啄了一口。
谢槐愣了愣,随后笑得宠溺。
我瞧得两眼发直,急促地让马夫停下车。
自己好像?ū??不必过去了。
那只纸鸢是先前谢槐不在家时,我费力做了半个月的。
前日我便欢喜地捧给他看。
可眼下他身旁的人却不是自己。
我再一次落荒而逃。
回到城中后。
我纠结良久,最终去了县里的医馆。
「大夫,我想抓些安胎药。」
听清我的话,相识的李郎中面上讶异。
没等我解释,他忽然感叹道:
「谢家娘子,谢郎君终于舍得让你受苦了?」
「李大夫此话是何意?」
我有些听不懂,神色疑惑。
李郎中语气奇怪:
「你夫君说你身子虚弱,不宜有孕。多年来一直从我这儿抓避子药,此事你竟不知?」
闻言,我手中接过的药包松落。
「你说避子药?」
恍惚中,我想起了那一碗碗安神汤。
原来……如此。
不是多年成憾,而是谢槐不想同我有孩子。
念头升起,我仓皇地放下银子离开。
街上人海茫茫,自己竟一时不知该去何处。
直到临近午时,腿边撞上一名孩童。
我才回过神,迈着步子往家中走去。
出人意料地,谢槐面色慌乱地徘徊在门前。
「阿楹?」
他瞧见我,当即急步奔来。
「夫人方才去了哪儿?我四处寻——」
下一瞬,担忧声骤停。
谢槐视线下落,停在我手里的药包上。
我掩饰地垂眼,笑了笑。
「夫君愣着做什么?这可是我托李婶抓来的偏方。」
说完,我面露羞赧。
上回李婶离开后,翌日便出门去娘家探亲了。
自己并不怕被发现异样。
他瞬间收回目光,神态如常地将东西接过。
夜里睡前,谢槐再次端来一碗汤药。
我低头闻了闻,忽然问道:
「不是安神汤?」
闻言,他面容闪过不自然。
温声解释安神汤近日缺了几味药。
我没有追问,最后趁他打热水时倒了汤药。
这孩子,如今我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