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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陆丞告诉我，他最开始被校园霸凌的人盯上是因为阴阳眼。
校园时期，那些垃圾拜高踩低，由因为陆丞家庭条件太差，自然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呦，陆狗又出来捡垃圾啦？」为首的那个人是班里的班花，声音是甜腻到极致的夹子音。
班花和陆丞是同乡。
相传，班花当年被家里人撮合过和陆丞的娃娃亲。
于是对陆丞格外厌恶。
「可不是，怎么敢追求朱大美人的。」班花的狗腿子兼男朋友捧哏，「家里没个破钱，连身上都是一股穷酸味。」
装模做样般扇了几下鼻子，把一盆发馊的带着酸味的洗衣水泼到陆丞头上。
可是冬天啊，外头冷得不得了。
一盆水泼下就结了厚厚的冰。
他向我叙述从前，用着淡漠的语气。
「茧子厚，倒也过来了。」
可偏生陆丞没有几件好衣服，每件都是洗到发白发破还在穿。
单薄的衣服支撑不起冬日的冷，也拾不起他掉落的尊严。
更罔论，他当时的班主任还是校霸霸凌组的背后知情者。
「可别自作多情了，他们欺负你？你个大男子汉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没有人会在意野风抓着荒凉的田野，飞去那个角落。
至少那些不公平，那些被撕碎的书本，
从来没有让他再想过书中自有黄金屋。
很难想象，他到底是怎么默默收拾起地上湿透的书本和纸张，在教室的最后一角站了一个下午。
然后继续承受下课后被拉到男厕所挨的那些拳头，和书包莫名出现的威胁信。
意外捡到的水果刀在陆丞枕头底下躺了十二年。
和他被撕去的十二年。
没有一个平安夜，对于他来说。
人或许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
陆丞选择了前者。
5.
我不知道他空白的十二年是怎样出来的。
但他习惯叙述的时候抚摸着笔记本。
笔记本里面封着一张糖纸，就是很普通的糖纸。百货店一两元一颗的那种，我在生前很喜欢吃这种。
自从成为系统后，就有好几年没吃到过了。
没有实体的系统，是吃不到食物的。
默默叹气一下，
又庆幸不会遇到九转大肠。
按照宿主的性格，如果有一天他想惩罚我。
我脑海中浅浅思索了一下恶魔角的宿主张牙舞爪。
那好像，也是会被做到的。
「你喜欢这种糖吗？」
有一天我趴在他腿上仰头看笔记本，他莫名来了一句。
「那些年很流行这种玻璃糖，糖纸亮晶晶的。我当然喜欢啦，女孩子总会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小东西。」
我举起糖纸。
透过糖纸，阳光穿过他的眼睛。
深浅两色的瞳仁里，只能看见我的影子。
他撩起我的发丝，鼻子靠近，在颈窝深吻。
濡湿的津液试探进我的唇，交缠间，他闷热的喘息吐在我耳边。
「小芽，留住我。」
7.
我生前是叫沈小芽，
这我最开始就和充满戒备的陆丞解释过的。
他并不是相信鬼神之说的人，同样也不相信异世界系统之类。
可是他对上我的眼睛后，却挑眉，念着我告诉他的名字。
「小芽，我相信你。」
为什么？
我不能理解，明明充满戒备的他却在倏忽之间放下警惕。
那些被排斥被误解的同行经历，我却没有在他身上碰到。
他只说，小芽我是你的宿主。
他说，他自相信冥冥中的安排。
也是，造物主怎么忍心让他再过无人的十二年荒野。
他遇见我，或许也是上天注定。
我这最无用的赌石系统，遇到了心软的神。
他吻过我的唇，说我是世上珍宝。
8.
身为赌石系统，自然要颁布赌石任务。
赌石赌石，自然还是有些门道摸索的。
不过，所谓努力拼不上天赋在陆丞身上有了很好的验证。
他是实在让我乍舌。
我第三百次，为陆丞开出的紫金帝王绿瞠目结舌。
这当真是神迹的力量吧。
「你是我的神！」
当下我就泪流满面，准备好好抱好陆丞大佬的大腿。
不是我吹，真是不能再牛了。
摆开的大理石台面上一溜都是卖得出手的名石。
青紫的，带彩的，满绿的。
不带一个廉价货。
这一个个真卖下来都得五六十个亿了。
「眼睛。」
他不意外抬眼，眉目在金丝框压低下，宛如希腊最负盛名工匠的雕塑。
他说在学生时代，让他被霸凌被威胁的阴阳眼，成为了开石最有利的工具。
我盯着他那双漂亮眼睛。
深浅双色的池沼将我吸入进去，沉溺在他眼底。
上苍啊，要是那些垃圾知道有今天肯定悔不当初。
啊，西八。他们是怎么敢对我这么强的宿主，做这种事的。
真的恨不得替我宿主垮垮给霸凌者几个大鼻窦。
「这些应该够了吧。」
骨节分明的手上一刻还在把玩那些原石，下一刻就慢条斯理脱去手套，把我圈在怀里。
主系统发布的「鉴别翡翠」任务已经被陆丞超额完成了。
控制面板叮咚响个不停。
可不过是被他当成助兴的伴奏。
「给我个奖励吧，」他的喉结抵上我的额角。
他眼中倒无真情，全是兴味。
而他的手套很轻易缚住我的双手，把我的手背到身后。
直至缓缓进入。
「这些，也够了吧。」
9.
暧昧的氛围向来容易让人迷失。
有时候不知道到底是我是系统还是他才是那个主控者。
他把握着船舵，指引我向更深处。
「小芽，说爱我。」
他强势的，不容拒绝的吻密密麻麻如雨点落下。
「爱……」
我的吐词逐渐在狂风骤雨间，逐渐紊乱。气息糜乱，只能闻见樱桃的馥郁。
「爱谁？」
他扳过我的身体，
我直视他的眼睛。
看到鲜明的双色最终在我身上汇聚成一片。
「爱，陆丞。」
我爱你。
爱这个一无所有，却把所有都赋予我的人。
一如在那个街角。
陆丞的短发被雨水打湿，半蹲在路边，点着烟。
烟头很快被雨水打灭。
普通人应该是看不见系统的，但是他抬头，眼睛朝着一个方向。
「谁啊。」
烟蒂被踩碎在皮鞋底下。
白烟逃跑般涌出来。
「我是系统，赌石系统。」
他不意外的抿唇，「知道了。」
然后起身，将外套披上。
路灯的暖光勾勒出他的身形。
「不跟上吗?」
那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