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低垂,夜里的寨子烛火通明。
这寨子建造在密林之中,非常的隐秘,因为薛玲珑他们带回了族长儿子的尸体,族长破例请他们回来休息一晚上。
明日再让他们离开。
本来有人是不同意的,尤其是那个大胡子。大胡子似乎很讨厌他们,可族长的发话,没人能违背。
虽然大胡子在寨子里面说话还是有点影响力的,可是毕竟他还是要听族长的。
薛玲珑三人被安排在了一间简陋的小茅屋,看起来非常破旧。
他们都很好奇,看起来这族长挺有威信的,可儿子死了,不设灵堂,不停尸,就直接把他封入了棺材。
不合常理啊。
秦眠嫌弃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他从来没住过茅草屋,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喂,你们不觉得这个寨子很古怪吗?我们送回来那具尸体明显就是有问题,可这群人不追究也不办丧礼,直接封入了棺材里面,为什么?”
周沉也有这样的疑惑。
就算这群人是土匪出身,但该有的习俗还是会遵守的,除非他们这里有何汉族的丧葬文化完全不一样的一套习俗。
但最令人想不通的是,儿子明明是横死,身为族长的父亲为什么不追究追查,反而只是让人把尸体抬回去封棺?
“玲珑,你怎么看这里的蹊跷?”
周沉问道。
他们最多只能在这里待一夜,所以最好是在这段时间里想方设法找机会留下来,而这个河里捞上来的男人也许就是突破口。
薛玲珑端着水杯若若有所思。她懂一些风水,能看出来这寨子确实不对劲。
“我总觉得这寨子的人应该是在祭祀什么。”
“祭祀?拿死人祭祀么?”
秦眠的话刚说完,族长便带了两个小伙子走了进来。
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马甲和短裤,马甲上绣着一个看不懂的图腾。
“族长来了。”
薛玲珑站起身来向族长问好。
族长朝他们微微作揖,“三位,多谢你们把我儿送回来了,今天太晚了,你们就在这将就一晚,明早就离开吧。”
族长说话时很平静,感觉不到什么悲伤。可是他的眼角分明有泪,看到儿子的尸体不伤心那肯定是假的。
说明他在努力隐忍着。
不设灵堂也不发丧,薛玲珑联想到三目铃铛的异常,问道,“族长,冒昧的问一句,你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族长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犹豫道“这……”
周沉解释“族长,你别多想,我们只是看到尸体的样子不像意外死亡,所以多嘴问一句罢了。”
周沉的话让族长沉默了一下,他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你们都回去吧!”
“族长,他们是外人不能留在这里啊!”
“混账,我独眼现在还是白山寨的族长,我的话你们现在就敢不听了是么?都给我出去!”
那两个人见到族长真生气了,赶忙离开了。他们走后,族长这才长叹一声,“作孽啊!说来真是我家门不幸,出了这等辱没家风的事!”
这是哪怕儿子死了都无法原谅的罪过。
听到族长的话,秦眠表示嗤之以鼻,“作孽?老头,你儿子到底是缺了什么德才会死了老子都不替他说一句好话啊。”
“秦眠,别胡说。”
薛玲珑发现,秦眠的嘴巴确实有点损。
族长仅剩的独眼变得猩红起来,“他违背族规我不能包庇,他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但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薛玲珑和周沉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有问题。
难道这少年是被族人给杀害的?
周沉沉吟了下说道,“族长,我检查了你儿子的尸体,发现他是被人捆住手骄丢近河里,溺水而亡的。”
听到这话,族长捏紧了拳头。
“是!他活该!”
儿子死了他竟然说是活该,这是亲儿子吗?
“族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薛玲珑的话让族长摇了摇头,“姑娘,你们薛家,老头子还是听过的。薛家仗义,有活人夸死人翘的说法,听我一句劝,这附近的水域一直都不太平,你们别在这里捞尸了,什么都捞不到的,回去吧。”
薛玲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族长,什么叫什么都捞不到,为什么?”
忽然间,外面一阵猛烈的风吹了进来,带来一阵阴森的气息。
“因为……”
族长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身后就走进来了一个拿着头骨权杖的男人,他批头散发的身上带满了一些绿松石做的珠串。
看样子这是这寨子的祭司。
来之前他们了解过,这寨子里面还有古老的祭司,祈求风雨顺调。
这窝土匪是少数民族,他们崇拜很多神灵,尤其崇拜黄河大王。黄河大王其实也是河神,只是每个地方的叫法不一样。
每三年他们都会在河边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以祈求河神的保佑。
可是这一年他们犯了忌讳。
河神没有保佑他们。
反而要降灾了。
那祭司头上带着一个有孔雀毛的帽子,看起来很滑稽,用秦眠的话说就像个老疯子。
他这副尊容要是去了大上海,保管能成为当天报纸头条。
祭司脸上画着白色的神秘图腾。
他淡淡瞥了三人一眼,走到了族长身边,“族长,祭司大典已经准备好了。”
族长这才扭头又看了看三人,剩下的眼睛里划过一抹他们看不懂的情绪。
“这里的水都被河神诅咒过了,你们是外来的就别多问,早点休息吧!”
族长转身准备走,秦眠还想问点什么,被薛玲珑打断了。
就这样,等族长和大祭司离开后,那三人面面相觑。
“搞什么鬼?”
秦眠瞥了一眼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凳子和一张桌子的房间, “就让我们在这坐一夜?”
连床都没有怎么睡?
周沉白他一眼,“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这不比我们睡帐篷强多了。”
“这寨子的人都小气的要命!”秦眠不满的嘟囔。
薛玲珑笑了笑,“他们从前可都是土匪,你和土匪说小气,合适吗?”
这伙人没抢他们的东西,没有把他们抓起来已经算不错了。
她发现了,这寨子里面的人应该早就金盆洗手了,崇拜河神的信徒不该是土匪的,想来可能他们的先祖是,现在的人已经不是了。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绣花裙子的姑娘。
姑娘的穿着打扮,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异域风。
“三位客人久等了,请跟我来。”
难的族长还有点良心,没让他们真的住在这个茅屋里。
姑娘把他们安顿在了另外一间木屋里。不过这木屋只有一个房间,被一块顶着天花板的大木板隔成了里外间,显得有点挤。
她对着薛玲珑道,“姑娘,你睡里面,这两位先生就睡这外面,记住了,无论你们听见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知道吗?”
说完那姑娘转身就要走,薛玲珑忙一把拉住了姑娘的袖子。
“哎,等等,姑娘,你们在外面忙什么?为什么少春死了不设置灵堂?他怎么死的?”姑娘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是那么好看了,她一把推开了薛玲珑的手后退一步,“那不是死人,那是祭祀!”
秦眠算是明白了,“我就说这里的人有古怪吧。拿死人做祭祀?这个族长也真是心狠,自己儿子被害死不想着找真凶,还要用他的尸体去祭祀河神,这是什么爹?”
这话激怒了那个姑娘,“你们别胡说,不是这样的,族长他没错,是少春他们自己做的孽,他们的死怪不得别人!”
他们?
难道还有和少春一起死的,还有别人?
“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薛玲珑追问。
姑娘却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生硬的转换话题“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赶快离开吧!”
丢下这话姑娘准备走,秦眠突然上前拦住了她,“哎,别走啊!”
“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我一喊就……”
“别喊,你看这是什么?”
秦眠从腰包里面拿出了几块大洋在手里颠了颠,嬉笑的道,“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这些钱就是你的。”
大洋撞击在一起,发出了醉人的声音。山里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钱,那丫头的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