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我连连叩首,额头触地发出闷响,这一幕刺痛了三人的眼,让他们想起了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
纷纷义愤填膺地质问:
“即便你是相府嫡女,也没有资格强迫旁人将母亲遗物相赠吧?”
“荷包虽不贵重,但其情意远非一支玉簪可比,你速速将荷包还给莺莺!”
“当真是骄横跋扈,只图自己欢心,从不顾及他人感受。”
我当即面色一沉,却想着其中或有隐情,寻个机会解释清楚便好。
强抑怒火将荷包递向柳莺莺,她伸手欲接时,却一个踉跄。
荷包坠地,丝线崩断,散落一地,她泫然欲泣,指着我悲声控诉:
“大小姐既宁愿毁了它也不愿归还,又何必惺惺作态?”
萧寻安素来看不惯身份卑微之人受欺,立时冷下脸来,言语带着威胁:
“你即刻向莺莺赔礼道歉,否则休怪我将此事禀明相爷!”
那时我已对萧寻安流露心意,亦曾戏言非他莫属。
萧寻安便以此为挟,逼我向柳莺莺低头。
彼时我尚年少,不敢冒着失去心上人的风险为自己申辩。
只能含泪垂首,道了那声歉。
可这一声歉,便纠缠了整整五年。
自那以后,柳莺莺但凡见我,便宛若鼠见了猫,不是仓皇下跪,便是泪湿衣衫。
可我,分明什么也未曾做过…
我敛去所有情绪,淡漠地看向萧寻安:
“你若真怕我欺凌了柳莺莺,便时时刻刻将她护在你的
羽翼之下。”
分明是夹枪带棒之言,萧寻安却拧紧了眉头:
“你在威胁我?你想对莺莺如何?”
叶知秋猛地一拍手,指着我:
“莫不是因我们三人将‘邀月楼’借与莺莺赏月,你便要借题发挥,迁怒于她?”
林瑾风眸光清冷地扫过我:
“你什么珍奇没有,可莺莺却从未有人为她庆贺生辰,不过是在邀月楼多看了几眼月色,有何值得你耿耿于怀?”
我眸光骤然一寒:
“邀月楼?”
邀月楼是我及笄礼前,父亲特意命人修葺的一处赏景高楼,位于府内湖心岛。
东南角探出一座水榭,以名贵琉璃铺顶,月光洒落,水波映照,璀璨夺目,美不胜收。
半月前即将完工,父亲将收尾之事交予萧寻安,由他在一月后的我及笄宴上,将此楼作为贺礼送我。
可如今,这份本该属于我的生辰礼,却成了柳莺莺消遣的地方。
视线落在萧寻安身上,此楼由他监管。
若无他允准,谁也无法踏足那尚未正式启用的邀月楼。
萧寻安被我看得有些窘迫,恼羞成怒地别过脸:
“莺莺自幼家贫,少见繁华,我不过是想让她也见识一番明月清辉,况且邀月楼的归属,不还是你的么?”
“你莫要无理取闹了,大不了 大不了一个月后你及笄宴上,我当众宣布与你的婚事,如此,你可还满意?”
看着萧寻安那副施恩般的模样,我险些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寄人篱下的。
可在场之人,无一人觉得不妥,反而都为萧寻安感到不值。
“你何苦作此牺牲?苏慕晴骄纵任性,心肠又狠,娶她
还不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下只怕苏慕晴要得意忘形了,多年夙愿一朝得偿。”
“呜呜呜,萧公子,你千万莫为了我,断送一生的清誉与前程,大不了 大不了我这就去给苏姐姐磕头,我给她为奴为婢,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喉间干涩,艰难吐出一句:
“我不会嫁你。”
萧寻安讶异地挑了挑眉,带着几分不信。
叶知秋与林瑾风二人面面相觑,生怕我转而说要嫁给他们。
被自幼一同长大的三人如此作态,我怕自己再不离开,泪水便要夺眶而出。
转身欲走,却被柳莺莺一把抓住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