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谢承泽一直是圈内很不看好的一对。
他是年少成名的天才画家,清冷出尘,松松挽就的衬衣都带着一股诗情画意。
和我这种锱铢必较,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易的商人,八竿子打不着。
是我趁人之危,偏想要那天上的月亮坠入怀中。
得知谢承泽被人追债的那天,我坐着私人飞机从几千公里外连夜赶回。
将一份结婚协议递到他面前。
“谢承泽,我可以还你爸那三百万的赌债,但条件是你得和我结婚。”
所有朋友都劝我,谢承泽此人是个睚眦必报的犟种。
和他不会有好结果。
可我偏不信,非要将高岭之花拉人凡尘。
事实证明,古人诚不欺我,强扭的瓜果然苦得涩口。
既然这段婚姻是个不该开始的错误,那就让这一切回到原点吧。
我按开电脑,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
走到客卧门前,才发现门没有关紧,轻轻一碰就能推开缝隙。
只听到一道欢快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她终于答应离婚了?恭喜你们,终于解脱了!”
谢承泽轻轻“嗯”了一声,倒是煦儿。
奶声奶气地冲视频那头撒娇:
“念念妈妈,煦儿想你了,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你和那个女人不一样,她只会逼我上学,逼我补课。”
“煦儿讨厌死她了!”
四岁大的孩子,说的每句话都扎在我心上。
我恍惚记起为了保住他,我戒烟戒酒,肝素一针针往肚子上扎。
他出生后,签上亿订单都轻描淡写的我,抱着他都手抖。
我像个老妈子一样对他的事情亲力亲为。
却最后,只落得一句:
“讨厌那个女人。”
我逃也似的躲到地下室,抖着手掏出一根烟点燃。
烟雾缭绕中,我看着满墙的礼物,像在梦里。
谢承泽第一次送我的画像,雨天接我时给我带的球鞋,还有那把在路边买的卡通图案的伞。
他总说:“鹿与宁,你该有些除工作以外的东西。”
但好像兜兜转转,五年下来,除了他送我的这些再不剩什么。
手机忽然叮了一声,池念的好友申请发了过来。
【姐姐,我知道你看见我们视频了。】
【承泽对你没有爱,别纠缠了。加我微信,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爱情。】
我鬼使神差地通过了申请,那头立马给我开通了朋友圈权限。
我顺着一条条翻上去,终于明白。
原来谢承泽画的人像可以是明艳温暖的,送的球鞋是可以画满精致涂鸦的。
就连雨伞也可以是私人定制仅此一把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承泽站在门口,满是不耐地开口:
“总看这些有什么意义?”
我条件反射般摁灭手里的烟,自嘲开口:
“是没什么意义。”
起身将所有东西从透明盒子中拿出,扔进壁炉里。
随着那些东西一点点化为灰烬,那些执念好像也瞬间消失了。
我将手中的离婚协议拍到谢承泽身上。
“我签好了,你记得签字。”
谢承泽眼神变了变,蓦然问出一句:
“鹿爷爷知道这件事吗?”
我抬眸,竭力忍住泪水。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爷爷……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