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录制完成,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包厢。
身后,传来林晚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徐子默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走出压抑的会所,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胸口的郁结之气,仿佛也消散了不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秘书发来的消息。
“陈总,徐子默的公司‘启明新材’的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另外,江景天幕的别墅已经打扫干净,安保系统也升级到了最高级别。”
我回了个“好”,然后直接打车去了江景天幕。
这是一栋位于半山腰的独栋别墅,视野开阔,可以将大半个A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至于我和林晚结婚后住的那套公寓,不过是我为了配合她,演出这场“贫贱夫妻”戏码的道具而已。
我走进别墅,换下身上那套廉价的西装,穿上舒适的家居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邮箱里,是李秘书发来的,一份长达上百页的,关于“启明新材”的详细报告。
我一目十行地翻阅着。
徐子默这个人,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他从国外带回来的所谓“新型高分子材料”技术,虽然算不上顶尖,但在国内市场,确实有一定的领先优势。
公司成立不到一年,就已经拿到了两轮融资,估值过亿。
而其中最大的一笔天使轮投资,三千万,正是我陈氏集团旗下的“远航资本”投的。
当初负责这个项目的投资经理,在报告里对徐子默大加赞赏,称其为“百年一遇的商业奇才”。
我看着这几个字,只觉得讽刺。
奇才?
一个靠着出卖男人尊严,让怀孕的女友下跪求情的男人,也配称之为奇才?
我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徐子默,你不是自诩精英,看不起我这个“普通职员”吗?
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是怎么从云端,跌入泥潭的。
我拨通了远航资本CEO的电话。
“王总,启明新材这个项目,立刻给我停掉。所有资金全部撤出,并且,启动对赌协议里的追偿条款。”
电话那头的王总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总,这……启明新材目前发展势头很好,是我们今年最看好的项目之一。贸然撤资,我们的损失也不小。而且,对赌协议的追偿条款非常严苛,一旦启动,徐子默那边基本上就等于破产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按我说的做。所有损失,由集团总部承担。另外,通知下去,A市所有投资机构和银行,谁敢给启明新材投一分钱,贷一分款,就是跟我陈屿过不去。”
王总倒吸一口凉气。
他跟了我父亲多年,深知我虽然年轻,但行事风格比我父亲还要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他不敢再多问,立刻应了下来:“是,陈总,我马上去办。”
挂掉电话,我仿佛已经能看到徐子默接到消息时,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你不是要让我混不下去吗?
现在,我让你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做完这一切,我才感觉到一丝疲惫。
三年的隐忍,三年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句号。
我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林晚的脸。
她哭泣的,憎恨的,恳求的……
还有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百合花。
那时,我是真的动了心。
我以为,商业联姻也可以有爱情。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好,就能让她忘记那个所谓的白月光。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喂,是陈屿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又带着一丝迟疑的女声。
“是我,你是?”
“我是苏晴,林晚的……朋友。”
苏晴?
我脑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好像是林晚的闺蜜,一个很文静的女孩,在她们的婚礼上见过一面。
“有事吗?”我的语气依旧冷淡。
“我……我看到林晚发的朋友圈了。”苏晴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她还好吗?”
朋友圈?
我这才想起来,我早就把林晚屏蔽了。
我点开微信,找到她的头像,取消了屏蔽。
最新的动态,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一张配图,是她和徐子默紧紧相拥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配文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但为了我们的宝宝,一切都值得。”
下面,是徐子默的秒回:“傻瓜,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和孩子。”
再下面,是他们一众朋友的点赞和安慰。
“晚晚不哭,我们都支持你!”
“那个男人是谁啊?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为了孩子,加油!”
好一出情深义重、为爱忍辱负重的大戏。
他们这是,开始卖惨了?
把我塑造成一个仗势欺人,逼迫怀孕妻子和她“真爱”的恶棍?
“陈屿,你还在听吗?”苏晴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在。”
“林晚她……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她怀孕了,情绪可能不太稳定,你多担待一点。”苏晴小心翼翼地劝说着,字里行间都是对林晚的维护。
不愧是好闺蜜。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担待?”我反问。
“我……”苏晴一时语塞。
“是担待她怀着别人的孩子,要求我喜当爹?还是担待她和她的情人一起,演戏给我看?”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她倒吸凉气的声音。
显然,林晚只对她说了前半部分,隐瞒了后半部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苏含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歉意,“我以为……我以为孩子是你的……”
“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想再跟她多说,“如果没别的事,我挂了。”
“等等!”苏晴急忙喊住我,“陈屿,这件事,林晚做得不对。但是……但是她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走错路。你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
“机会?”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我给了她三年机会,够不够?”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
“我和她,没什么好谈的了。”我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劝她,尽快把离婚协议签了。否则,最后难看的,只会是她自己。”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将那个号码拉黑。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理解。
更不需要一个拎不清的圣母,来对我进行道德说教。
然而,我低估了林晚和徐子默的无耻程度。
也高估了,所谓舆论的理智。

连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