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3？！怎么可能只有 23 分！」
我爸林建国拿着那张薄薄的试卷，手都在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引以为傲的「天才儿子」，竟然考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丢人的分数！
林晨缩在沙发角落，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我妈王秀梅的脸色惨白，一把抢过试卷，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数字，喃喃：「不可能……老师是不是算错分了？我们晨晨这么聪明……」
金牌老师已经被我妈电话「问候」过了，对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令郎的天赋，我们教不了」，便挂断了电话。
家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爸粗重的喘息声。
我默默地收拾着碗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暴风雨的中心，总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林晚！」我爸突然一声怒吼，吓得我手一哆嗦，一个盘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他指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当初要不是你撺掇，你弟弟怎么会去学这个！你就是嫉妒他！见不得他好！」
这套说辞，我听了整整一辈子。
上一世，我被逼到跳下去的那一刻，耳边回响的，也是他们类似的咒骂。
「我没有……」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瑟瑟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爸爸，我真的只是觉得弟弟比我聪明……」
「你闭嘴！」我妈也回过神来，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身上，「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家里为你花了多少钱，没见你有什么出息！现在还来祸害你弟弟！」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刺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但我知道，现在不是爆发的时候。
我要的，远不止这些。
我哭得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的懦弱和哭泣，让我父母更加坚信他们的判断——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个上不了台面，只会嫉妒弟弟的无能长姐。
他们对着我，足足骂了半个小时。从我小时候打碎一个碗，骂到我初中成绩的一次下滑。仿佛我的出生，就是这个家的原罪。
林晨在他们的咒骂声中，慢慢抬起了头。
他看着我被骂得狗血淋头，眼神里非但没有愧疚，反而闪烁着一丝快意。
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他考了 23 分，害他被爸爸妈妈骂。
看着他的眼神，我心里最后一点迟疑也消失了。
「这个奥数班，不能停！」我爸最后斩钉截铁地说，「23 分，说明问题很大！说明我们投入的还不够！从下个月开始，再给他请一个生活老师，全天候监督他学习！」
我妈愣住了：「建国，哪还有钱啊……」
我爸的目光，像鹰一样，缓缓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再次袭来。
果然，他开口了，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记得，我们给林晚存了一笔钱，是给她上大学用的吧？先拿出来，给你弟弟请老师。她的大学……以后再说。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要嫁人的。」
我爸的话像把生锈的锯子，在我耳膜上来回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