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言真,言语的言,真实的真。
我得了一种罕见的病,叫病理性诚实症。
简单来说,我无法说谎。任何与客观事实相悖的话,我说不出口,就像喉咙里堵了一块石头。
因此,在我爸第N次因为我戳穿他藏私房钱而被我妈罚跪键盘后,他们终于受不了了。
他们把我打包,送到了千里之外,一个开古玩店的远房亲戚家。
临走前,我妈抱着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真真,不是爸妈不要你,是咱们家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言叔家地方大,你去那,好好生活。”
我看着她,很想安慰她。
但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诚实地说道:“妈,根据我的观察,你哭泣时心率平稳,泪腺分泌物清澈,没有悲伤情绪的生理指征。你只是在表演。”
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爸一脚把我踹上了车。
就这样,我被流放了。
言叔家在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上,店名叫“藏珍阁”,听起来挺有格调。
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倚在门口,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脸的玩世不恭。
他应该就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言朗。
他上下打量我,像在看一件稀奇的货物。
“你就是言真?”
“是的。”
“听说你不会撒谎?”
“是的。”
他眼睛一亮,来了兴趣。他从店里随手拿起一个缺了角的青花瓷碗,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脸上带着一种狡黠的笑。
“妹妹,初次见面,让你开开眼。看见没?我家祖传的宝贝,康熙年间的官窑,你看这青花,这胎骨,这气韵……你猜猜,它值多少钱?”
我接过碗,翻过来,看了一眼碗底。
那里有一行小小的蓝色字母:Made in China。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微波炉适用”。
我抬头,看着他满是期待的脸,认真地计算了一下。
“这个碗,在两元店里卖一块五。你家离两元店大概三公里,打车过来起步价是十二块。所以,算上你刚才打车的路费,你大概亏了十块五毛钱。”
言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他嘴里的狗尾巴草,“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