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裴时衍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慕清寒,你疯了?”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和离?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是王府给的!离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平静地看着他。
“我什么都不要,只求带走阿聆的灵位。”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也是我最后的底线。
“不可能!”
他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那份决绝,和他选择救阿瑾时一模一样。
“阿聆是我裴家的血脉,他的灵位,必须入我裴家祠堂!”
正在这时,柳拂衣带着人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碗参汤。
她看到我们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立刻把参汤放下,柔柔地劝道。
“王爷,您别跟妹妹置气。妹妹刚失了孩子,心里难受,说些胡话也是有的。”
她转向我,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妹妹,你怎么能说出和离这种话呢?王爷待你还不够好吗?再说了,阿聆是裴家的血脉,他的灵位怎么能让你一个外姓人带走?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裴家的脸面何在?你这不是让王爷难做吗?”
好一个“外姓人”。
好一个“让王爷难做”。
裴时衍听了柳拂衣的话,脸色更加阴沉。
他甩开我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慕清寒,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收回你刚才的话,安分守己地待在东院,你依然是这王府的夫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要和离,我要带走阿聆。”
裴时衍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冰冷的、残忍的决断。
“好,好得很。”
他连说了两个好字。
“你不是想要个了断吗?我成全你。”
“你不是舍不得你儿子吗?我今天就让你看个清楚,他到底是谁家的种!”
他拽着我,一路拖向了王府的禁地——裴家祠堂。
祠堂里阴冷森严,正中供奉着裴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最上方,是他亡兄裴时远的灵位。
裴时衍命人取来了阿聆小小的灵位。
他当着我的面,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将阿聆的灵位置于他亡兄灵位的正下方,像一个卑微的陪衬。
他点燃三炷香,高高举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裴氏不肖子孙裴时衍,今告慰列祖列宗、告慰亡兄裴时远之灵。”
“亡兄血脉阿瑾,已安然无恙。”
“次子阿聆,顽劣体弱,福薄缘浅,未能存世。”
“然,其生为我裴家之人,死亦为我裴家之鬼。”
他放下香,转身面对我,脸上是一种近乎神圣的残忍。
“慕清寒,你看清楚。”
“阿聆此生最大的意义,就是为我兄长陪葬,全我裴家大义。”
“从今日起,他与你尘缘已断,是为——”
他顿了顿,吐出那几个字。
“断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