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瞳孔猛张,不顾一切地甩开侍卫,飞奔过去。
“宋婉,你给本王回来!”
陆林深也表情大变,追上我抓着我的胳膊将我甩到一旁。
箭雨飞速而下。
鲜血飞溅出马车外,父兄们胸口插着箭矢,骨碌碌从马车内滚出来,摔到我面前。
我大脑一空。
看着父兄惨死在我面前,颤抖地手脚并用爬过去,为父兄阖上眼。
我抱着父亲的尸体,又哭又笑,像个疯子,浑身都蹭上了父兄的鲜血。
但眼泪却挤不出来半点儿。
我这才发现,人到真正绝望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陆林深后退半步,摆摆手,让刚才两个侍卫过来:“送王妃回王府。”
“陆林深——”我猛地抬起头,绝望地拽住陆林深的双襟大喊着,“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答应了我,会放过我父兄的,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我从来顺从,这还是我第一次直呼陆林深的全名,声音凄厉,喉咙火辣辣地疼。
也许是我的表情过于狰狞可怖,陆林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张了张嘴,匆匆别开脸,让人连拖带拽将我扔回王府。
10、
送父兄入土之后,我就把自己关进了祠堂,不吃不喝,浑浑噩噩。
哀莫大于心死。
我苟且偷生这么多日,为的就是在最后的时日里,换取父兄的顺遂安康。
而现在,连父兄都走了。
我的一切坚持,都好像成了笑话。
我抬头望了眼悬梁,春分跌跌撞撞冲进来,抱着我哭:“王妃,你别想不开啊王妃。王爷已经查到了,是陶姑娘派人放的箭,王爷已经罚她禁足三日清风院,任何人不得进去,你也不用再给她为奴做婢了。”
我仍旧面无表情。
禁足陶梦嫣,到底是在罚她,还是为了保护她不被我寻仇?
陆林深啊陆林深,他想得可真周全。
我爱了这么些年的人,每一次,他的刀尖都只会对准我。
我仰头闭了闭眼,眼泪贴着眼角流下,落在满是伤疤的手上,盐津津的,像被刀子剜下来皮肉。
“春分,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王妃,你别这样,就算不吃东西,喝点药行不行?我偷偷给你煎了要,你的病不能再拖了。沈小侯爷临终前,交代过您要好好活着的。”
春桃见我说不动,便又搬出来了沈星言。
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我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抱膝将脸埋在臂弯下。
沈星言是镇北侯的独子,光风霁月一般的谪仙人物。
他同我是青梅竹马,处处待我周到体贴,从小两家的大人便打趣儿长大后要将我许给他。
但我与他都知道,我们之间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我是真的将他当做兄长的。
那时我大婚在即,边境敌国来犯,沈星言自请去了边疆,一待就是好几年。
临行前,他赠我一只玉簪,祝我平安顺遂。
后来陆林深独掌大权,召他回了上京,以通敌叛国之名,判他凌迟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