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宋染先前给我的话，此刻我原封不动回复给她。
质疑的回旋镖正中靶心，激得她浑身一凛，倒也恢复了几分战力。
「我在听，陈悦，我只是太震惊了。」
「过去我们也录用过一些年纪小、社会经验不足的同学，但坦白说，你的狭隘和不成熟，即使在这些人里，也是很超前的。」
「确实，公司层面是鼓励雇佣残疾人的，毕竟也是大企业，回报社会、照顾弱势群体是应该的。」
「可是这样的人，应该在真正适合他们的位置上。」
「否则，能给公司带来什么产出呢？」
嚯，套话真多。
听着听着，我都快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但脚上的疼痛，激得我思绪格外清晰，绝不浆糊。
「过往我在任何一家公司，工作绩效都很优秀，具体我在面试里已经提到过多次，背调也顺利通过。」
「既然我在那些小规模的、不如我们的公司都能顺利产出，为什么我在平台更大、资源更多、同事更优秀的团队里，反而表现会更差呢？」
「而且宋染，请问我的工作职责里，有需要强体力劳动的部分吗？我需要高频度的出差？需要在客户现场 onsite？还是要去展会上举牌？」
「既然没有与我的腿相关的内容，那我不合适的原因是什么？」
「又或者，宋染你觉得，真正适合我的岗位是什么呢？」
有一点宋染说得对，我在职场里的经验，确实不如沉浮多年的高 p 和总监多。
但工作这些年，有些小小的套路，我还是清楚的。
比如宋染，先前为了体现自己是公司的老员工，开口称呼我时，同学同学叫得很欢。
但真的到了想要 PUA 我的时候，一口一个陈悦。
这是想要我被「猝不及防称呼全名」的状态下，不自觉降低姿态。
所以，我也这么称呼她。
宋悦宋悦宋悦。
谁也别想 PUA 我。
今天我陈悦坐在这儿，代表的就是小公司出身、不断进取的普通人，和或许身体不够完美，但仍努力克服，在职场中比其他人更加努力的战友。
我们是打工人，我们有房东外卖快递要养，我们未曾含着金钥匙出生，却敢用一双手和头脑，厮杀出属于自己的金色人生。
这样的我们，凭什么轻易低头？
一连串的追问，话一句比一句赶，宋染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隔着很近的距离，我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浮粉，卡在越来越紧的眉间。
「陈悦，你年纪轻轻，沟通怎么这么硬呢？」
「我好心劝你，非要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为你的自尊心考虑了。」
「像你这样的人，打打电话，做做客服，端个茶倒个水还行。」
「其余的工作，你也别考虑了，别祸害团队里的其他人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