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尔等怕水，」狄仁杰步下城阶，声音随风传来，「就不怕这水里，藏着比龙王更凶的东西？」
一叶扁舟出没于惊涛之中。
老船公古铜色的脸膛绷得死紧，青筋暴起的手臂死死扳着橹。舟楫如一片枯叶，在波峰浪谷间抛掷。每有大浪拍来，船头扈从的卫士便面色发白，紧握横刀。
唯狄仁杰立于船头，身形随着波涛起伏，却异常沉稳。他并非不惧，而是心神已被眼前异象攫住。
水是浑浊的黄，却在某些漩涡深处，泛起一抹诡异的幽蓝。那蓝色极深，极暗，不似世间所有。空气中弥漫着不仅是泥腥，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吸入口鼻，竟让人心生烦恶，头昏目眩。
「老丈，」狄仁杰看向船公，「以往发大水，可是这般颜色？这般气味？」
老船公啐出一口混着泥沙的唾沫，哑声道：「官爷，老汉撑船四十年，九陵江撒泼耍横见多了！从没见过这等邪乎的蓝水！还有这味儿……呛脑子！不似鱼腥，倒像、倒像……」
「像什么？」
「像开了口的老坟里，飘出来的那股陈腐气！」老汉声音里透着悚然。
狄仁杰目光一凝。他俯身，竟不顾危险，伸手探入江水！
「大人！」卫士惊呼。
冰凉的江水触指刺骨。就在那一瞬，狄仁杰脑中蓦地一眩，无数混乱的碎片炸开——
……黑暗…无尽的黑暗…冰冷…窒息……
……巨大的阴影在水底蠕动，鳞片刮过岩石……
……凄厉的哭嚎，不是人声，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