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长辈脸色都变了,老夫人都微微抬手,示意我闭嘴,自到谢家来我总是沉默,这是我头一次反抗谢宴州。
我硬生生将眼泪忍住,之前无意中听到老夫人跟谢宴州谈话。
老夫人问他:「知春那孩子懂事,又不争不抢,你为何总对她没有好脸色?」
良久,谢宴州才淡淡道:「此女心思颇多,到底不是谢家人,该防着些。」
从十四岁到十七岁,我隐忍了三年。我原本姓柳,自爹娘死后再没人叫过我柳知春。
到谢家后,老夫人疼爱我,叫我谢知春,意在向外人表露——我也是谢府的小姐,外人若想欺负我,也得看谢府答不答应。
就为了这份庇佑,我算是使尽浑身解数,可谢宴州从来瞧不上我那些费尽心机讨人欢心的伎俩。
刚来谢府我为了惹老夫人心疼,确实使过手段。
当时爹娘离世我大病一场,到谢家时虽然病好了,但是却十分瘦弱,谢家为我找许多名医。
自然诊不出什么,都说我身子孱弱,忧思过重。
等老夫人亲自来看我时,我便装作被梦魇着了,哭着叫外婆的名字。
希望谢老夫人能多记起年轻时与外婆的情谊,继而,谢家对我的养育也能尽心尽力些,而不是吃饱穿暖就够了。
我想跟谢府小姐一样,能读书识字,有太学先生来教导。
就这样装了些时日,我知道谢家小叔厉害,就算是演戏也真假掺半,可依然被他察觉。
那晚夜深人静,我偷偷打开窗户,把药倒进池塘里。
清冷月辉下,他端端正正坐在池塘边,我吓一跳,手一抖碗都掉进了池子里。
我扒着窗户,如五雷轰顶,只能慌张解释:「小叔,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谢宴州不曾看我一眼,只专注喂手里的鱼食,我就这么穿着单衣,战战兢兢看着他。
等他手里的鱼食喂完了,才带着寒意开口:「母亲喜欢你,你不必使这些手段,谢府也养得起你,若日后再拉着一家子人为你担心操劳……谢府也有谢府的规矩。」
那晚之后我是真的病了,一是吹久了冷风,二是被谢宴州吓得。
后来我知道了,谢府哪有什么苛刻规矩,都是他谢宴州说了算。
我书案上成摞成摞的纸,都是他让我抄的,抄得我手都快断了。
被他撞破之后,我也想过讨好他,听说他喜欢山水画,恰好我也有些功底,便临摹了几幅送给他。
我本可以画八分像,但是却只画了六分,只盼他看出我讨好得有多笨拙,跟谢府中其他小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