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书页早已泛黄，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却又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沧桑而厚重的……神秘气息。这，才是凌家真正的底蕴之一。上面用蝇头小楷记载的，是凌家历代先祖在漫长的岁月中，与各种光怪陆离的玄门邪祟、奇人异士……打交道的真实秘辛与心得。其中，就有关于「噬魂魔经」的……只言片语。与此同时。星城西郊，那栋戒备森严、占地广阔，却又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任何标识的独立庄园内。一间装修极尽奢华，却又处处透着一股子阴森诡异气息的地下密室里。墨沧斜倚在那张据说是用西伯利亚雪狼王皮毛铺就的宽大意大利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戴在他拇指上的，通体漆黑，却又隐隐泛着一丝妖异红光的……玉扳指。密室内的灯光调得很暗，只在他那张英俊却略显阴鸷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如同鬼魅般的影子，更显得他那双本就狭长的丹凤眼，此刻……有几分说不出的邪气与……残忍。一个身材瘦小、全身都笼罩在宽大黑袍里的男人，正恭敬无比地跪在他面前的波斯地毯上，头垂得很低，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主人……」黑衣人的声音有些干涩，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按您的吩咐……那苏婉清，确实……中招了。」「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抖得更厉害了，「那凌聿轩……他，他好像……有所察觉……属下布置的『跗骨阴风』，似乎……似乎被他暗中出手，化解了几分……」显然，对这位喜怒无常、手段狠辣的「主人」，他是怕到了骨子里。墨沧没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拇指的指腹，不紧不慢地轻轻摩挲着那枚黑玉扳指。那扳指的材质非玉非石，入手冰凉刺骨，仔细看去，扳指表面那些看似天然形成的纹路，竟隐隐勾勒出一个个……细小而扭曲的、仿佛在无声哀嚎的……人脸！扳指上，那一丝妖异的红光，也似乎……更亮了一些。密室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哦？」不知过了多久，墨沧终于懒洋洋地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柔，却像淬了剧毒的冰凌子，扎得那黑衣人浑身一颤。「他察觉了？」墨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倒也不算太意外。毕竟，是凌家那老不死的，亲自调教出来的。

凌家的『天衍心诀』，若是连这点区区示警的邪风都挡不住，那也太……浪得虚名了。」他似乎笑了笑，那笑容里，却充满了不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嫉妒。那笑意，却让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把脑袋磕到地毯里去。「不过嘛……」墨沧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玩味起来，「能让他察觉，甚至……让他暗中出手消耗了些许元气，这就说明……我们送上的这份『小礼物』，还是……起作用了，不是吗？」他慢悠悠地端起旁边小几上的一杯猩红如血的葡萄酒，轻轻晃了晃，眼神迷离地看着杯中摇曳的液体，像是在欣赏什么绝世的艺术品。「他凌聿轩，不是号称什么『冰山总裁』，『冷面阎罗』吗？不是对他那个宝贝老婆，苏婉清，爱得死去活来，宠得无法无天吗？」「啧啧，一个女人而已，竟能让他方寸大乱，甚至……不惜耗费本命真元去维护？」「你说，这是不是……他最大的软肋？」墨沧眼中闪过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残忍。「真是……可笑至极啊。」他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单向落地玻璃墙前。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远方那座如同鹤立鸡群般，高耸入云的……凌霄阁。那里灯火通明，依旧是星城最耀眼的存在。曾几何时，那里，也是他墨沧……做梦都想得到，却又求之不得的地方！「告诉下面的人，」墨沧看着凌霄阁的方向，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按原计划行事。所有部署，全面启动！」

「这次在凌氏慈善晚宴上给她下点『开胃小菜』，不过是……给他提个醒而已。」「我要让他知道，他凌聿轩引以为傲的一切，无论是他那个固若金汤的商业帝国，还是他那个故弄玄虚的玄学传承……」「在我墨沧眼里，都……不堪一击！」「我会一样一样，从他手里，把所有他珍视的东西，全部……夺过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与贪婪，以及……一种不惜一切，也要将对方彻底毁灭的……偏执！他拇指上那枚黑玉扳指，在他握紧拳头的瞬间，似乎也……闪过一抹更加妖异，也更加嗜血的……红光。魅影，已然现身。而这，仅仅是……狩猎的开始。危局初显天刚蒙蒙亮。或者说，对凌聿轩而言，昨夜根本就没结束。他人在凌霄阁顶层办公室，一身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领带松了。

指尖夹着烟，没点。窗外，整座星城还在沉睡。除了金融区。那里的豺狼虎豹，从不睡觉。突然。桌上的内部交易终端，屏幕上的数字，疯了似的往下跳。红。一片刺眼的红。凌氏集团旗下几只核心股票，开盘不到十分钟，雪崩。几乎是同一时间，各大财经媒体、社交平台，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像是约好了集体发难。「凌氏资金链疑似断裂！」「核心技术遭遇瓶颈，凌氏帝国恐将倾覆？」「总裁凌聿轩私生活混乱，影响集团声誉？」——这条最扯淡，也最恶毒。谣言。全是谣言。但传得有鼻子有眼，像是有人把剧本都写好了，就等开盘这一刻，准时上演。快。准。狠。这一手，玩得够绝。卫临推门进来。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手上那只最新款的平板，此刻显示的数据简直是灾难片现场。「总裁。」他声音都哑了，「开盘十五分钟，凌氏主要上市公司总市值蒸发了近八百亿。」「港岛那边，墨沧旗下的几家空头基金，昨天下午就有异动。我们的人没太在意，以为是常规操作……」卫临说不下去了。八百亿。十五分钟。这就是墨沧给他的「早安问候」。

凌聿轩把没点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摁，碾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能冻死人。他早料到墨沧会有动作，但没想到，商业上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这么猛。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好。他倒要看看，谁先死。「召集所有董事，一小时后，紧急会议。」凌聿轩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公关部、法务部，所有相关部门，一级戒备。等我指令。」「另外，」他顿了顿，看向卫临，「查清楚，这些谣言最早是从哪些 ID、哪些渠道发出来的。我要源头。」卫临点头：「明白。」他知道总裁这平静的表面下，是多大的怒火。墨沧这次，是真把总裁给惹毛了。一小时后。凌氏集团总部，顶层椭圆形会议室。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夜。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凌氏的董事，个个在商场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现在，不少人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焦虑。窃窃私语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怎么会这样？凌氏的股价，从来没这么跌过……」「是不是哪个环节真出问题了？不然空穴不来风啊……」「凌总年轻，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点……」坐在长桌尽头，一个头发略显稀疏、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王董，王启明。凌氏的老董事了，据说是凌聿轩父亲那一辈留下来的。在集团里，也算有点倚老卖老的资格。「凌总啊，」王董慢悠悠地开口，那调调，听着就让人不舒服，「今天这事儿，闹得可不小。整个市场都人心惶惶。您看，是不是该给我们大家，给所有股东，一个明确的说法？」他这话一出，好几个人跟着附和。「是啊，凌总，得尽快拿出个章程来！」「再这么跌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群情汹汹。仿佛凌氏这艘巨轮下一秒就要沉了。凌聿轩没说话。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眼神淡淡地扫过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