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嗡嗡嗡嗡，耳朵里像是闯进了一千只蜜蜂。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 HR。
面试流程中一定不止我一位候选人。
但五轮面试加一轮背调，每一个环节都搞错人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仅仅因为行动不便，我就当场被人否定了能力。
离谱至极。
或许是注意到刚刚措辞的不妥，HR 收敛了语气，改为循循善诱的口吻。
「陈悦，你这个情况，我实在太震惊了。」
「你这样的身体状况，既不符合岗位要求，也不适合我们公司。」
「太震惊了，人的腿怎么能这样？你小时候有病家里人不带你去看？」
「是没钱，还是根本没有这种意识？」
突如其来的质疑和接二连三的反问令我措手不及。
她理直气壮的模样，越来越高的嗓音。
让我真的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触犯了什么天条，应该被拉下凡间去看个河，耕个地。
「不是，我只是……」
声声震惊和感慨里，我飞快地挣扎出一丝清明。
赶紧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然后翻篇儿过去。
我来这里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是为了赚钱活命。
不是为了和傻子撕逼。
「我的身体条件没有问题。」
「前序的面试也证明了我的能力。」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
但宋染根本不听我的解释。
「停停停。」
「陈悦，参观的事儿我们先放一放。」
「你过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聊一聊」这三个字，在我脑海中敲响了🧚警铃。。
一般情况下，HR 口中的聊一聊，背后往往都是一纸协议。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握住手机，手指飞快地调出录音功能。
与此同时，内心也有点好奇。
宋染要和我说什么呢？
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即使我真的是身有残疾，也不影响我的日常工作。
更何况据我所知，雇佣残疾人，企业还能减税呢。
我这样想着，对宋染露出一个 ok 的神情。
却不料，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我的预期。
尽管和其他同事见面的计划被取消，宋染仍然带我走了大半个园区。
「我们这里没什么会议室，很多事情都是边走边聊，这样也比较高效。」
「说实话，你真的不适合我们公司。」
「你看，别人走路一两分钟就能到的地方，换作你，要一两个小时也不一定。」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会不会对这样的同事有意见？」
我还换位，我简直想篡位。
脚上的疼痛越来越重，我停在原地，指着好不容易遇到的茶水间。
「坐在那里聊不行吗？」
「我的脚实在疼，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原本以为她会把我带到会议室里，没想到直接整上园区漫游之旅。
早知如此，我当时就应该干脆地拒绝她。
见宋染不回应，我索性一瘸一拐地走到桌边，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
生理难受到极致的时候，是不想讲究礼仪的。
见我实在疼得厉害，宋染也不多计较，她坐到我对面，嘴角微微上挑。
「刚刚带你在工区走一走，其实也是想给你个教训。」
「做人，得讲求诚信。」
「如果你当初没有在入职申请上隐瞒真实情况，现在也不需要遭这个罪了。」
「陈悦，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