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产后长公主更讨厌我了。
她本就厌恶我娘亲,更厌恶与娘亲有七分相似的我。
为了再次怀上爹爹的孩子,她让我顶着烈日跪在鹅卵石上,为她念着送子经。
但凡声音小了一点,便会一耳光甩到我脸上。
但她不知道的是,爹爹让我喂给她的药里,加了大剂量的绝子药。
即便我最后念得嗓子都哑了,她也怀不了孩子。
出发去南蛮那日,我和爹爹扮做府里的仆人同行。
马车辘辘远离京城,长公主对我也越发厌恶。
在爹爹面前,她就是端庄温柔的长公主;爹爹不在时,她便是面目狰狞的恶鬼。
她将我叫到马车里,让两个丫鬟婆子按住我的手,用簪子一点点划破我的的胳膊,胸口,大腿。
那簪子尾端浸了盐水,划破皮肤时火辣辣地疼。
为了不让我向爹爹告状,她还让丫鬟毒哑了我的嗓子。
血水染红了我的衣服,我却只能张着嘴蜷缩,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无限畅快地骂我:“你娘是贱骨头,你就是小贱骨头。”
然而当天夜里,她便只能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地看着一条条七尺长的蛇爬上她的床。
她尖叫着要出来,我却早将门从外面上了锁,面无表情地将一条条蛇从门缝下送进去。
我早先是怕蛇的。
但是被长公主关在地牢里的那些日子,我终日与蛇蝎老鼠为伍。
它们沿着我的脚爬到胳膊上,脸上,密密麻麻地包围着我。
时间久了,仇恨便战胜了恐惧。
她必须要和我与娘亲一样痛苦一样煎熬,才算叫报仇。
9、
长公主哭着不停地拍门,要叫她的丫鬟婆子。
爹爹浑身是血坐在素舆上,对她的求救声置若罔闻。
他本是清风霁月一样的人物,两手写的是经国策,现在却沾满了血。
我心疼地替他擦干净手上的血渍,他却轻笑着安慰我:“棠棠,那些人不会欺负你了,乖乖,去睡觉吧。”
我没睡着。
长公主在房内哭着喊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早,爹爹才替她开门。
她像一只枯败的蔷薇花,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眼窝深深地向下凹陷,活像被人在眼窝捅了两个窟窿。
她无助地跌坐在爹爹的素舆前,绝望地哭着:“怀安……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然而等她再看到那些被剥皮抽骨成了尸块的丫鬟婆子时,却是惊恐地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只能不停地抱着树干呕吐。
爹爹轻飘飘地将染血的佛珠收回到袖中,叹息道:“昨日夜里驿站里进了盗贼,我被他们下了迷药,醒来便发现身上的钱财不翼而飞,棠棠身上也被他们打出来了血痕,现在见殿下一切无虞,怀安便放心了。”
长公主本来就有些心虚,连忙附和着将这一切都推到盗贼身上,也没再让侍卫追查下去。
但事实上她不知道,即便她让侍卫追查下去,也查不出来头绪。
他们,全部被爹爹收买了。
离开了京城,长公主便如同笼中雀,即将奔赴地狱。
她却对此一无所知,仍旧还天真地沉浸在自己的公主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