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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老郎中从山里捡回来的
那时候他穿着的，就是如今身上的这件旧袍子
五年来，他一心治病救人，没给自己置办过一件新衣
他常说，我们医家若能吃饱饭，又怎么忍心看穷人困于病痛
所以，替人医病换来的几文钱，转眼就又救济了出去
看着空空的钱袋，他有时候也会满脸不好意思地说
芽儿，抱歉，要让你跟为师一起过苦日子
可他不知道，我才不怕和他一起过苦日子没遇到他之前，我在垭子村吃过各种苦
没见过亲生爹娘，没吃过热乎饭，冬天也光着脚，穿透风的单衣
饿极了，我就去偷别人东西吃
人家就往死里打我
垭子村穷，人心也狠
我有样学样，有仇必报
我这样没人管的野孩子，如果不自己想办法活着，那也没人会在意你死在哪里
开始的时候，别人打我，我会拼命地用头撞，用牙咬，用指甲抓
使劲全身力气，一个大人竟然也会被我撞到
可是他们下一次会打得更重
后来，我学聪明了，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
鲁到了半夜，再去山里捉一条五步蛇，趁着天黑甩到他的床上去
至于那人的生死，我是交给了老天爷来裁决的
可是有一次，老天爷判了那个人死刑
他们说我狠毒，野蛮，是野狼的孩子
就把我倒吊在桠子山上的树林里，鲁着狼来带我走
狼真的来了，还是两只
已经饿得迷迷糊糊的我，心想，也许他们真的就是我爹娘吧
但是，当他们用尖利的牙准备撕扯我的脸的时候，我还是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
疼痛袭来，我终于大声哭出来爹娘你们也要吃我
然后，老郎中穿着他那灰白色的袍子出现了
他手里举着一大把蓝色的野花，一步一步驱退了那两只狼
在我泪眼模糊的视线里，他灰白色的袍子像是发着光，灼得我渐渐睁不开眼
鲁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他背到了山脚下
他说，他是上山采药的游医
那把野花是附子草，有毒，狼也怕它
我问，人就不怕这草有毒吗
他笑了笑，说人当然也怕的他有解药
而且有毒的草药，用对了，关键的时候也能救命
他问我，对草药这么感兴趣，想不想拜他为师
我用小小的脑袋，认真想了一下，告诉他
你救了我的命，我本该用命来还的当然，做你的徒弟也可以
他为我戴上端端正正的学徒儒巾
第一次感受被别人尊重的味道
第一次懂得，这世上也可以对别人释放无私的善意
小小的心，在胸腔里颤了又颤
从此，我愿意成为那个他希望我成为的好徒儿
他教我识字、辨草药、学医术，惊讶地发现我真是块学医的料
而且我有力气，胆子大，身手灵活，深山里挖龙骨，悬崖上采灵芝，样样做得好
一年的时间已经将他毕生医术学了个遍
后来，他带我一路行医，又从死人堆里救活了个半死的小娃娃
我就又多了个好看的小师弟
再后来，我们回到他的家乡邯城，开了间药铺，隔壁没人管的陈阿婆，也被他捡回来孝敬
凑成了祖孙三代，一家四口
不到一年光景，妙仁堂的萧郎中，就成了邯城中百姓们口中声名最旺的郎中
邯城首富马家，有位常年握着佛珠的老夫人，也来看病
可师父说，她的头疼病，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