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偶尔回过老宅,巷口的阿婆们还在念叨:
“那个翻墙给你送樱桃的小子呢?”
“去年他派人来修巷子路灯,还特意把你家门前那盏换成最亮的。”
杂货铺老板擦着老花镜插嘴:
“你上大学那年,他偷偷回来在你家门口栽了棵樱桃树,结果被你爸砍了。”
我至今想不明白,他那些年回来,为什么从不联系我。
他始终没告诉我,巷子口那盏最亮的路灯是他装的,被砍的樱桃树是他种的。
也许是羞于当年的不告而别。
这些情谊,我都是从别人嘴里,一点一点拼凑出来的。
我的伤一天天好起来,女儿的小脸也有了血色。
陆堇安却始终没离开,硬是在病房里辟了块地方办公。
深夜我半梦半醒间睁开眼,正撞见陆堇安蹲在卫生间。
他攥着女儿的小袜子搓得满手泡沫,匕首还插在旁边的肥皂盒里。
灯光下,那个曾经翻墙给我送樱桃的少年,如今连下颌线都透着杀伐决断。
只有给女儿削苹果时,那把惯用的匕首偶尔会在指间转出个漂亮的刀花。
依稀还有几分十六岁那年,他给我雕樱桃核时的影子。
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偷偷对准正在洗袜子的陆堇安。
闪光灯"咔嚓"一亮,整个卫生间瞬间死寂。
他甩着满手泡沫转过头,手里挑着只湿漉漉的小袜子:
“怎么?偷拍你老公?”
我手忙脚乱要关手机,结果叮咚叮咚连响七八声
那张他蹲在地上搓袜子的照片,已经蹦进了家族群。
我慌得直接把手机甩他身上:“滚!”
没想到他捞起手机笑得混不吝:
“岳父岳母现在应该还觉得我是街溜子吧?”
“你把我拍帅点,说不定他们就同意我娶你了。”
他瞄了眼群消息,突然笑出声:
“岳父该不会又要拿猎枪轰我吧?”
家族群果然炸出一串消息:
爸爸:“你怎么还跟这不三不四的小子混在一起?!”
外婆:“这小伙子给娃洗袜子呢?”
小姨:“袜子上的草莓补丁针脚补的挺细啊。”
我看着他拿起我的手机打字,屏幕上显示:
“岳父好,下周家宴我带礼登门拜访。”
我没有阻止,甚至默许了这种亲密。
只有让陆堇安彻底介入我的生活。
才能借他的势力救回外公,才能让傅瑾年死心签字离婚。
现在外公暂时被陆堇安安置在安全屋,小姨陪在身边。
眼下最要紧的是外公的特效药。
我连着给供应商打了三天电话,对方最后直接撂话:
“傅太太,这趟浑水您别蹚了。”
我摔了筷子瘫在沙发上,陆堇安突然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
手里还牵着正偷吃草莓的女儿:
“先吃饭,没什么比你身体重要。”
我放下餐巾纸,轻轻擦了擦女儿沾着饭粒的嘴角:
“明天我要去见药商,你...要一起吗?”
话问出口,洗手池前的身影却依旧沉默。
只有水流声哗哗地响着,冲走了我最后那点侥幸。
果然,再亲密的关系,终究抵不过利益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