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栎如遭雷击,良久憋出一抹苦笑:「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不新鲜,你是我的娘子,主家的银子我赔就是,你不要赌气。」
大白天没睡醒,我的巴掌扇轻了。
秦沁一张俏脸皱成一团,目光灼灼,像要将我焚烧殆尽。
「姐姐这样做,是存心给夫君难堪,还是卖上瘾了?年逾三旬,都不顾礼义廉耻了。」
我不想再听,挣脱钳制。
钱栎深吸口气唤我钱石氏。
「你可想清楚了,踏出这个门,你就不是我钱家妇,阿颜,你要想好。」
我已经走到马车跟前,扭头将袖中契书给他们看,还有一支银钗,古朴自然,过旧的款式。
钱栎一目十行的看完,转而撕成了碎片:「今日非同往日,这种东西,我不认。」
低微了一辈子的人,好不容易爬上去,变得面目可憎。
「银钗是成婚时赠你,你不要了?」他气息不稳,似是喘不过气。
成亲十二年,我任劳任怨,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说过重话,对他的东西如珠如宝的护着,现在要走了自然要了断干净。
「想必大人也已经看不上了,去留随意,大人自便。」
「还有,花朝节那日,我去了竹园。」
两人睁大眼睛,面色窘迫。
马车上挂着灯笼,上头有一个赵字,在熹微光亮里摇晃。
钱栎拉扯的手僵住了,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不是郑家的马车。」
「既然来了,我们便走吧。」
车内传来男子沉稳的声音,掀开帘子传出淡淡的药香。
身体不好,赵家,是市舶使赵申,此番途经余县。
钱栎闻言,跪在地上:「不知大人来此,有失远迎。」
里头的人声音未有起伏:「钱大人还是管好自己,私德败坏如何能管好州邑,石无颜以后便是市舶司的人。」
「是,是。」
他的额头浸出冷汗,根基不稳若是被参上一本,仕途就完了。
马车朝城外驶去,我骑在马上,远远的看见城外连绵的远山。
钱栎搀扶秦沁站起身,看向逐渐远去的马车,心里一空。
自小他就围在石无颜身边,娘说过她家不缺钱,如若能得到她青睐,日子过的能不错。
石无颜生的好看,在她娘亲的养护下比余县的女子都好看,钱栎常常在她娘亲出门时,护在她身边,渐渐的自己也分不清是喜欢,还是为了她的银子。
直到她一身嫁衣嫁给他为妻,一心为了自己操持,生下一双鳞儿。
不知什么时候,他眼中看不见她的付出,她早不如当年好看,到了京城,在书院遇见男扮女装的秦沁,心中鼓囊囊被天真放肆充满,他年纪不小,这样的女子倾心于他,还能在朝堂相助,石无颜一个孤女如何能比过。
他心中知道孰轻孰重。
可现在,石无颜走的决绝,心里反倒不是滋味。
「夫君可是后悔了,姐姐攀上高枝,不会回来了,还是早死心吧。」
见她如此口无遮拦,钱栎心里生出一丝厌烦,下人来禀,还有一堆公务,他神色恹恹回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