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的指尖触到密码本烫金字母的瞬间,图书馆的日光灯管开始频闪。那些德文花体字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般的残影,每个字母边缘都渗出细小的血珠。她眨眼的刹那,血珠突然凝固成青铜色的结晶体,在书页上叮当作响。
"需要帮忙吗?"图书馆管理员推来一杯冒着热气的中药,褐色的液体表面浮着几片疑似蝉蜕的黑色薄片。
林殊摇头时,后颈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从医院偷跑出来后,那个钟表形状的印记已经扩散到锁骨位置,十二道放射线像蛛网般向心脏处延伸。她翻开密码本第七页,那里残留着档案馆火灾的焦痕,形成一个完美的六边形孔洞。
当她把眼睛贴近孔洞时,视野突然扭曲——
——戴着龙形青铜面具的人影站在燃烧的书架间,面具额头上刻着"壬辰"两个汉字。火焰在面具表面流动却未留下焦痕,仿佛那金属是活物。人影向她伸出手,五指间连着半透明的蹼状膜,指甲呈现出病态的青铜绿色。
"林殊?"
郑铎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警官的手指间夹着一份借阅记录,最上方一行用红笔圈出:火灾前一天,有人调阅了1943年7月的市政档案,签名栏是潦草的"苏雯"二字。林殊注意到郑铎的警徽别反了,本该朝外的五角星紧贴着制服布料,在胸前压出诡异的凹陷。
"头痛?"郑铎递来阿司匹林,药片在他掌心微微震动,像是被无形的声波冲击着。
林殊刚要接过,密码本突然自动翻到扉页。原本空白的衬纸上,渐渐浮现出血红色的德文字迹:Wenn die Sieben Sterne zurückkehren(当七星归位)。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颈的印记开始发烫,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丝沿着纹路描摹。
"别看!"郑铎猛地合上密码本,但已经晚了——林殊的瞳孔急剧收缩,黑色部分瞬间覆盖了整个眼球。她的笔记本从包里滑出,摊开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7.16",有些日期后面还跟着小字注释:台阶、银元、齿轮...笔迹越来越狂乱,最后几页甚至划破了纸张。
郑铎抓起笔记本时,发现那些字迹根本不是墨水写的。每个笔画都由极细的青铜粉末组成,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更可怕的是,这些粉末正缓慢地重新排列组合,逐渐形成钟楼的立体结构图。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郑铎的话被***打断。技术科发来的照片上,档案馆废墟里发现的银元特写清晰可见——蛇形浮雕的眼睛部分镶嵌着微型镜头,现代工艺的电路板在X光下无所遁形。
林殊突然抓住郑铎的手腕。她的指甲已经变成青灰色,在皮肤上留下十条平行的血痕:"那不是苏秘书。"她的声音里混着两种音调,一种是她自己的,另一种像是老式留声机发出的扭曲录音,"是龙在通过她的眼睛看东西。"
图书馆的空调出风口飘来腐臭味。郑铎循着气味走向书架深处,在《青江市志》的书脊上发现一道黏液痕迹——不是普通霉菌,而是某种会蠕动的半固态金属,在阴影处泛着青铜的光泽。当他用钢笔拨开书页时,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落:1943年的钟楼前,十二个穿长衫的学者围成圆圈,中央的空位摆着一副龙形面具。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第十三个叛徒的血,是启动的钥匙。
林殊的尖叫声从阅览区传来。郑铎冲回去时,看见她正用圆规扎自己的左手腕——不是***动作,而是在刻一个符号:⚷。血流到密码本上,竟被纸张迅速吸收,扉页的德文下方渐渐显出第二行字:des Verräters Blut wird die Stufen tränken(叛徒的血将浸透台阶)。
"它在叫我..."林殊的眼白布满血丝,那些血丝组成了精密的齿轮图案,"地下...有东西在叫我名字..."
郑铎的警用对讲机突然爆出杂音,里面传来消防队长老赵变调的声音:"钟楼...钟楼地下..."紧接着是一连串液体咕嘟声,像是有人在水下说话。最后清晰的三个字让郑铎的血液凝固:"第七具。"
图书馆的灯光全灭了。应急出口标志的绿光中,林殊的脸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她的颧骨逐渐隆起,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状纹路。当她的手摸向后颈时,那里的印记已经完全金属化,随着脉搏跳动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郑铎的手电筒照向窗外。马路对面的钟楼轮廓在雨中扭曲,第十三级台阶的位置亮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有人在地下点燃了巨大的熔炉。更可怕的是,那些从图书馆书页中散落的青铜粉末,此刻正沿着地板向门外流动,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组成一条指向钟楼的小路。
林殊的笔记本突然自燃,蓝色火苗中浮现出十二个旋转的生肖图案。当火焰烧到最后一页时,焦痕居然形成了青江市地下管道的三维地图,其中一个红点正在钟楼正下方20米处规律闪烁——频率与郑铎手表秒针的跳动完全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