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辞职信正在打印机里吐出一半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傅云舟走进来，将一份文件丢在我桌上，命令道。
“苏秘书，把这份报表重新做一遍。”
他甚至没看我一眼，低头刷着手机，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我认得那种笑。
大学时他收到林柚可的回信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七年了，我几乎快要忘记，他也会露出这样柔软的神情。
只是从来不是为了我。
“傅总，”我声音平静，“这份报表昨天已经通过财务部审核了。”
他终于抬起头，眉头微蹙：“我说重做就重做，你有什么意见？”
我垂下眼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笔身。
那是我入职第一年他送我的生日礼物，不是什么名牌，却是他亲自挑选的。
“好，我明天给你。”
“今天下班前就要。”他转身要走，又像想起什么。
“对了，帮我定一盒酒心巧克力，一定要比利时进口的，我要送人。”
我的心沉了沉：“客户？”
“怎么了苏秘书，你吃醋了？”他挑眉看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放心，是给客户的。”
“你要是喜欢就给自己也定一盒，走公司的账。”
“不用，我最近戒糖。”我沉默地低下头，在备忘录上记下要求。
他满意地转身离开，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窗外，上市庆典的彩带还未完全清理干净。
就在昨天，我们还在共同举杯，庆祝七年来最大的胜利。
我以为那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
却没想到，是我一厢情愿的结束。
下午四点，我将重新做好的报表发到了傅云舟的邮箱。
五点半，我准时离开办公室。
经过他办公室时，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见他正对镜整理领带。
桌上放着那束我订购的白玫瑰。
含苞待放，一如他此刻满心期待的面容。
助理小张凑过来，压低声音：“苏姐，傅总这是，有情况？”
我扯了扯嘴角：“做好自己的事。”
电梯里，我看着壁面里反射出来的三十岁的女人有些出神。
我的眼中早已没了当年的光芒，只剩下日复一日的疲惫。
傅云舟刚创业的时候，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
最穷的时候，身上连一百块都没有。
两个人挤在十平米的办公室里吃泡面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念安，我们一定会成功的。等我们赚到钱，我一定给你开比百万更多的年薪。”
我信了。
不是信他能给我多少钱，而是信总有一天，他会看见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我。
七年过去，公司市值数十亿，他却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手机响起，是傅云舟。
“苏秘书，明天上午的会议取消，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我了然，还是问道：“需要我安排车吗？”
“不用，我自己去接柚可。”
柚可，叫得真自然。
“好的，那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不用，你……”他顿了顿，“你早点休息吧。”
挂断电话前，我听到背景音里林柚可的声音：“云舟，谁这么晚还找你啊？”
“是公司的秘书，我交代点事情。”
秘书。
两个字，划清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