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尽管后悔,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没有反悔的道理,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二天一早,我就搭上了去满城的火车。
满城虽然名字听起来是一个城市,实际上却是一个地理位置偏僻的小山村。
想要进村首先只能坐四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到县城,再坐一个半小时破破烂烂的私人大巴到村口,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加便利的交通方式了。
此时我正坐在人挤人的绿皮火车上,被周围吵吵嚷嚷的声音燥得昏昏欲睡。
刚才要闭眼,又听见旁边的人在大声叫嚷。
“这个座位他妈的写你名字了吗?老子怎么不能坐了!”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这声音......不会是...... 那个谁吧?
我靠,怎么这么倒霉!
面前的大汉打着赤膊,满口的黄牙中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香烟,正对着面前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大声嚷嚷。
老人还在据理力争,争吵的声音引来了列车员。
“您好,先生,请问两位是有什么问题吗?公共场合请保持安静,不要影响他人。”
大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眼睛无所事事地到处乱飘,最后那一缕视线竟朝我这边移过来。
我忙压低鸭舌帽的帽檐,把自己藏在阴影下面。
心里惴惴不安地想,完了,他不会发现我了吧。
“老子不坐了,让给你了!死老头怎么这么能叭叭!”
我心下紧张极了,果不其然,短暂地安静了几秒过后,光着膀子的大汉就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原本还在数米之外的声音振聋发聩般在我耳边响起,一字一句都让我心里更添几分恐惧。
“哟,这不是老同学吗?回满城?现在知道来找我了?”
该死!我在心里骂了一声,秘书前几天不是还跟我说这人已经出国了吗?怎么冤家路窄,偏在这遇上了。
我极不自然地目光下挪,盯着脚尖吸了口气,最后抬手把刚才压下去的帽檐掰上来,脸上换了个笑,抬头看跟前这人。
“强哥啊,好久不见啊!你看我这人啊,有点晕车,哈哈,脑袋都晕糊涂了,没看到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强哥原名周强,是我公司曾经的合作伙伴,但我们已经拆伙很久了。听人说他现在和黑道搭上了关系,自己在县城中心开了一家地下赌场。
位置偏僻,大官管不到,小官又管不着,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赌场才开了两三年,就赚得盆满钵满的。
周强闻言露出一个讥嘲的笑,“这会儿晕车了?老子那时候和你一起满世界出差的时候,可没见过你这个弱鸡样。”
我不好再多说,脸上谄媚的笑却一直没变,周强龇着牙,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我。
我一时会了意,赶忙站起身,把唯一的一个座位让给他,还用袖子扫了两下,才让到一边。
“来来来,强哥,你坐。”
周强脸上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还是老同学懂事,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坐下,我倚着椅子好不容易在颠簸的车厢上站稳身子,擦干了额角的冷汗。
周强转过头,用一双黢黑的瞳仁盯着我,盯得我抓心挠肺的,“你怕个什么劲,我今天又不是为了那事儿,哦,等会儿上我那儿玩玩,我可有新鲜事要告诉你。”
周强一脸神秘地冲我挑了挑眉。
这可如何是好,我答应了老婆要先帮他回去找徐文,但偏偏这边又不好推脱,掂量了半晌,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说,“强哥,我下次有机会再去,我老婆他弟弟丢了,急得不行,我先回去看看情况才好啊。”
我刚说完,周强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原本手里拿着的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他此刻正拨弄着大拇指上的金扳指,半晌才轻飘飘地分了一个眼神给我,“不来?”
声色嘈杂中,周强目光阴鸷地瞅着我,诡异地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你是来干嘛的。”
他侧着眉眼,似笑非笑地说,“找徐文是吧?我知道徐文在哪儿。”